可她不敢哭，她怕哭出来，自己就要被掌嘴。

就在这时，那个看不清脸的少年发话了：“你读什么大学？”

刹那间，傅蝶明白了为什么“他乡遇故知”是人生四大喜之一。

她“嗖”地站起来，激动地说：“你也是现代人对不对？我国音的！在帝都那个国音！”

祾歌挑眉。

现代人，看来对应的就是古代人了。

果然，燕筠青是“后人”。

“你读什么大学”，这句话其实对这些陌生的“现代人”和大唐人一样通用。

对于大唐人来说，这句话是“你读书的时候读得是哪个版本的《大学》，是谁做注，哪个书社刊印的”，对于燕筠青和傅蝶这样的人来说，就是“你在哪所大学读书”了。

祾歌抬手，立刻有人给傅蝶看座、上茶，是燕筠青曾经教过祾歌的甜牛乳茶。

傅蝶喝了一口，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港奶！你喜欢丝袜奶茶啊！”

祾歌平静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话。

傅蝶美滋滋地喝下去大半杯，好奇地问：“你是哪所大学的？怎么过来的？”

祾歌想到曾经燕筠青说过的话，言简意赅地说：“我就读于奥森福德，学医，车祸过来的。”

傅蝶愣了一愣：“卧槽，牛剑大佬？牛逼啊！”

祾歌一默。

虽然他听不懂傅蝶什么意思，但是从语气来看，不像是什么很礼貌的话。

傅蝶又追问：“你是在国外长大的，还是过去留学啊？”

这句话是她们的语言，祾歌一个字都听不懂。

他斟酌着说：“你们的话，我不是太会……说，还是用唐言吧。”

傅蝶顿时了然，又用大唐的洛阳音道：“我懂了，你是国外长大的，所以不会说普通话，对吧？那你不会用筷子，会不会露馅？”

“我一出生就在这里，”祾歌斟酌着用词，“所以，也没有性情大变。”

“胎穿啊，真羡慕你。”傅蝶神情复杂。

祾歌不想再跟她绕弯子，就问：“国音，是什么大学，学哪一科的？”

“学琵琶。”傅蝶说，“我记得，你是想要小提琴是吗？”

祾歌点头：“能做出来吗？”

“我不会做。”傅蝶说得很干脆，“我学的是琵琶啊，怎么可能会小提琴。”

祾歌倒也不气馁：“那你把它画出来，我去找匠人做。”

傅蝶朝他飞速眨了下眼睛：“哦对了，我叫傅蝶，在我们家乡话就是蝴蝶的意思，你呢？”

“周济川。”祾歌说，“济苦怜贫的济，海纳百川的川。”

他站起身来，道：“我还有事忙，让下人先带你去休息了。”

傅蝶连忙道：“等等，你能帮我做一把琵琶吗？唐朝的琵琶和我们的不一样，我用不顺手。”

祾歌抬了抬手指，苏戎墨会意，立刻道：“下官会帮你安排匠人，请傅姑娘先去休息。”

一直到离开大厅，傅蝶的脚步还有些飘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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祾歌看着她的背影，缓缓道：“把这人看紧了，千万不能让她闯出什么乱子，我的书房、待客厅和卧房也决不允许她进入，否则格杀勿论，懂了吗？”

这人的眼神让他有些不舒服——那是很多女人看李治的眼神。

现在他有事要忙，没时间被这些过家家耽搁。

王无择和唐旻这时候才好奇地问：“你找认识小提琴的人做什么？你们刚刚在聊些什么？我们怎么听不懂？”

“只是一些获取她信任的客套话，主要还是为了小提琴。”祾歌说着，宠溺地叹了口气，“小殿下有个过继来的弟弟，就是现在的临淄王，今年才六岁。临淄王喜爱歌舞，偶然听说有小提琴这种乐器，吵闹着想要。所以小殿下托我留心——主要还是为了哄孩子！”

王无择认识皇嗣一家，也知道临淄王李隆基的秉性，笑道：“确实，临淄王年纪小又爱闹，要是哄不好，能吵得人脑瓜子嗡嗡的。”

唐旻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便向王无择问起临淄王李隆基来。

苏戎墨趁机悄悄问祾歌：“此人看起来也没什么过人之处，不过是个乐姬，主子为何要留？”

他知道祾歌的图谋，更知道祾歌看中的是这些人脑子里的学问，而不是所谓的“小提琴”。

祾歌眼神闪烁，淡淡地说：“千金买马骨，不是吗？”

“傅蝶此人，就是那块马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