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再说也没那么严重。”
岑姨见他这么说,也不再坚持,端着托盘离开。
程意将橙汁插上吸管递给何思立,他却不接,而是紧紧抿唇盯着大门。
程意把杯子放下,微微一笑轻拍了下何思立的背开口:“那我陪你一起等好吗?”
何思立不作答,似乎是默许。
就这样程意陪着他坐在沙发上近一小时,让他无法相信,一个年仅四岁的孩子意志力强大到无法撼动,更准确来说是固执。
不吃不喝,连期间岑姨端来的曲奇也不曾将他打动,程意叹了口气,实在没辙。摸了摸何思立的头:“那我让司机送你回家行么?”
听到回家两字,何思立终于有了反应,朝他努力点了点头。程意无奈一笑,拿出手机拨打了家里司机的电话。司机却告知他自己正载着先生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程意转而看向何思立,如果程怀安看到他会是什么反应。
入秋后的风掺杂凉意,庭院里那颗樱桃树在黄昏映照下,似是镀上了层金。程意牵着思立站在大门等候司机。
司机到的时候比预期要晚些,程意探头看了眼后座竟空无一人,随即问:“他没回来?”
“先生半道上接了个电话让我送他去了汇锐。”司机据实以答。
程意心里莫名叹了口气,将车门拉开让思立上车,“麻烦将他送回何家。”说完转身便要走,衣角下摆却被什么用力抓住,让他顿在原地。
“怎么了?思立不是要回家吗?”程意俯下身看着将书包紧紧抱在胸前的何思立。
“你…跟我回去。”何思立那双纯粹无害的眼睛看着程意。
程意觉得既好笑又无奈,“哪有从自己家跟别人回家的道理?”
衣角上的力道不松反而愈紧,看这情况不答应两个就会一直这样僵持下去。程意握上抓住衣角的手妥协,跟着坐上了车。
何思立支吾道:“我还可以…和你去看鲸鱼吗?”
“当然可以,为什么不能?”程意偏头看他,有些奇怪的问。
“因为刚才我有惹你生气,院长说…不听话的孩子会被…会被送回去。”何思立对上他的眼,“我会被送回去么?”
程意噗嗤笑出声,“我没有生气。”程意用食指刮了下他鼻梁,开玩笑道:“会不会被送回去,就看你表现咯。”
车停靠在何家大门外,程意未下车,他隔着车窗和何思立告别。
父亲生前,两家交往也并不多,死后父亲干涉,往来更是少之又少。两家关系像是彻底被斩断,现在对他来说更多的是陌生。
因此他觉得没那个必要进去。
程意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卧室,上楼脱了外套进了浴室,他小心避开了后颈。热水顺着发丝滑过肌肤,他目光蓦然停在一个位置,手竟鬼使神差覆上。
程意带着热气出了浴室,床上的外套不知何时滑落在地毯上,他几步过去将其拾起。
“嗒”一声衣间掉落东西在地毯发出声响,他俯身捡起,是自己的钱包。钱包夹着一张有些岁月,边缘泛黄的相片。
程意手指一顿,站在原地。
照片上是两张明媚笑容的脸,带着些还未褪去的稚气。omega环住身下人的脖颈,将下巴枕上那人的头露出洁白的齿。身下那人抿唇微笑,眼角微弯,露出淡淡卧蚕。卧蚕下有一颗痣。
安静的卧室“啪嗒”一声,像是程意发尖未干的水滴在了上面,刚好模糊掉了那人的脸。
半夜时,程意惊醒过来,他梦见自己又回到机场那天,下着瓢泼大雨。垃圾桶里是他决绝掰断的手机卡。
他脸部触感冰凉,枕头被浸湿,分不清是泪还是汗。
翌日,程意开车去了剧院。经过大厅正往排练室走时,却被身后乐团指挥叫住,他手拿一杯咖啡朝程意走过来。
乐团指挥是个王姓alpha,虽四十多岁却保养极好,只有眼角处显现淡淡鱼尾纹。外行人可能还会以为音乐这行是什么灵丹妙药。
程意停下打招呼:“王指挥早上好。”
alpha停在他面前,“前天你的那场独奏反响不错。”说着抬手拍了拍程意的肩,“我还以为你还不熟悉国内剧院环境呢,看来是我多虑了。想来也是你待在布拉格剧院也有一段时间,应该有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