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萦芑嘴蠕动几下,一时不知如何开口,默默接过公验。
楚墨寒拿着包袱,将公验拿给官衙看了一眼,雍容雅步走着。
俩人紧随其后,虽有两步之隔,邢震烨偷偷望了她一眼,褚萦芑目光亦是从他面上一掠而过,俩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默默走着。
寂静的山路只有风呼啸而过之声。
楚墨寒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了俩人别扭的氛围,无奈一笑:“邢将军,悲田坊一切可好?”邢震烨神色一沉,缓缓道:“初染疫那五十余人已殁。”
话音一落,楚京墨一怔,瞬间如坠湖底,从头凉到脚。
褚萦芑心里打了一寒颤,不由得攥紧了双手,脚步一滞声音微弱:“那悲田坊为何还有官衙看守?”
三人皆止步,邢震烨回首望了一眼身后,低声道:“悲田坊在消杀,一个时辰后城内染疫的病者会转运上来。”
楚墨寒默了默,继续问道:“可知染疫人数?”
邢震烨微沉,幽冷低沉回着:“六十余人。”
语毕,褚萦芑楚京墨皆叹息一声,尔后楚京墨挠了眉尾,问:“将军,城内染疫的病者来自哪里?”
“三十余人来自冬青亲戚处,剩下三十人来城外一处田庄。”
褚萦芑闻听田庄二字,眉头紧蹙:“田庄在城外,为何会染疫?”楚京墨更是不敢置信:“将军,是如何发现田庄有人染疫?”
邢震烨垂下眼眸,悠悠述说着,原是江篱到山上采草药,下山之时途径庄园,因口干舌燥便去庄园讨水喝,无意中发现庄园的田鼠众多,悄然溜达一圈后见田庄之人已有人卧病在榻,隔着窗户瞥了一眼,卧榻之人症状与悲田坊病者相似,当场便没声张,下山后将情况禀告邢震烨,邢震烨遂派人找了个由头封锁庄园,并让医者前去诊治。
三人沉默不语的前行,走至一半,褚萦芑回首望了一眼山下,开口问道:“没有官衙公验,任何一人都无法接近悲田坊吗?”
邢震烨点头:“这方圆百里皆戒严,上山之人没有官衙公验,无法接近悲田坊,亦不会知道悲田坊内的事情。”
“那这驻守的官衙可否回城?”语毕,楚京墨扫了一圈四周的官衙。
邢震烨摇摇头,坚定的回着:“事关悲田坊,不能泄露丝毫,遂驻守的官衙无令不得回城。他们在山脚下驻扎大帐。”
顺着邢震烨所指的方向,这才看到数十个大帐驻扎在此。
三人顺着山路上山,便抵达悲田坊。悲田坊数位医官正在消杀,三人忙系上面纱,正欲上前帮忙,便被一人拦住了。
隔着面纱,褚萦芑还是一眼认出了江篱,欣喜的迎了上去拉着他的衣袖:“师兄。”
江篱睨了她一眼,朝着楚墨寒二人施了一礼,眼神看向邢震烨:“劳烦将军了,悲田坊内已消杀,劳烦将军把病者送上来。”
邢震烨点头转身离去。
见他行远,江篱凌厉的眼神望向褚萦芑,只见她乖巧的立在原地,板着的脸抑压不住,不由得一笑:“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闻听此言,褚萦芑谄媚一笑:“我篱师兄在此,我怎能不来。”不等他回话,忙从楚京墨手中的包袱中拿出一面罩,递到他面前,江篱眼眸一亮,接过细细看了一番,复又拿到鼻边嗅了嗅,惊喜道:“阿芑,你这面罩不错,既能防住疫气,又不闷热,这是你做的?”
褚萦芑点头,指着对面楚京墨手中的包袱:“昨日让邸店的娘子连夜做的,若师兄觉得可以,我们再多做些。”
江篱“嗯”了一声,顺手换掉面上的面纱,复又嗅了嗅,道:“你放了藩荷菜?”
褚萦芑相继从包袱中拿出两个面罩,替换掉脸上的面纱,徐徐道:“藩荷菜味辛、凉,我将面罩浸在藩荷菜汁中后风干,这样即使戴一天,亦会有清凉感,不会闷热。”
江篱踏前一步:“阿芑,你上次用的布套不错,套在手上可避免接触病者的皮肤,还可降低医者的染疫,你可以多多做些。”
褚萦芑应了一声,江篱继续说道:“待会病者来了,你负责染疫较轻的那两间,一定要做好防护。”
江篱交待了两句便去忙了,俩人正欲朝着悲田坊行去,不远处便见冬葵、徐扬从悲田坊疾步行来,兴奋的唤着:“三娘。”
褚萦芑望了一眼楚京墨,楚京墨忙不迭把手中的包袱递给徐扬,道:“徐扬,这包袱里是遮面的面罩,分给医者们。”
徐扬应了一声,拿着包袱走了。
冬葵拉着褚萦芑仔仔细细看了一圈,口中嘟囔着:“这几日奴婢不在三娘身边,可有好好照顾自己。”
一旁的楚京墨听她的嘟囔声,绕到她眼前邀功道:“冬葵,我把你家三娘照顾的可好了,一根毛都没少。”
冬葵眼未抬,不屑道:“楚郎君你每天光顾着打扮自己,吸引更多的小娘子,哪还有时间照顾我家娘子。”
“冬葵,这话你可昧着良心啊,我对你家娘子可好了,你看-------”话未说完便被冬葵打断:“楚郎君,你可以去忙了。”
听了这话,楚京墨为之一噎,被她的言语一时无言,只是呵呵一笑,边走边嚷着:“阿芑,你看看这冬葵,年龄不大,胆子不小,居然敢指挥我了。”
冬葵眉头一抬,冲着楚京墨摇了摇头,转身走到褚萦芑后面,三人一前一后踏进悲田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