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还不如凶神恶煞呢。
颜岁岁不想争辩,轻叹一声:“我是骗子,那你是什么?”
江熠想都没想:“傻子。”
甘愿当傻子才会几度相信骗子的谎言。
他也许是变态,却未必喜欢当狗。
最终,江熠没再说什么,而是通过丝巾反拽着颜岁岁向前走,连带着将她弄了个猝不及防。
颜岁岁望着江熠的背微怔:“你……干嘛?”
江熠侧身回头,独一份张扬锋利的脸上,那双妖冶深邃的红瞳里映出颜岁岁摇晃的身影:“既然是姐姐的请求,那我当然只能乖乖听话。”
“把我当作你的武器尽情使用吧。我想化作你的利刃,为你披荆斩棘。”
颜岁岁嘴角一抽,差点崴了脚:“你从哪本书上学的?”
江熠平静回应:“不是从书上学的,全都发自真情实感。”
“……你怎么不吟诗作赋。”颜岁岁脚趾扣地,总觉得尴尬。
“姐姐真是的,就非要在这种时候破坏气氛吗?我记得最开始认识的姐姐可不是这样的。”他目光流转,促狭的光穿透而过,似想撕碎虚伪的假面将真实的她里外看个清楚。
“赤身而行”的感觉很不好,尤其在面对江熠。
其实颜岁岁也不清楚为什么和江熠的相处总伴随着各种不真实——有所保留的虚伪、一决高下的对峙、畸形奇怪的暧昧,就好像没几个瞬间是纯粹且不掺任何杂质的。
也许是性格使然,也许是早就知道江熠的反派人设,总会下意识先入为主有所防备。
正如期望效应,带着偏见、擅自盲目地对他人产生期望。
就好像江熠一定会如她最初所想,是原作的大反派、是毁天灭地的大魔头。
可那些事情发生了吗?至少现在还没有,而她所接触的江熠明明才该是真的江熠。
颜岁岁心乱如麻,思绪也跟着乱飞,飘飘然如无定点的云。
面对不够坦诚又浑身带刺的少女,江熠没有选择强硬拔掉她身上的刺,而是解开缠绕的丝巾,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安抚般摸了摸脑后发丝。
颜岁岁听见江熠轻轻在耳畔道起未完之句,像情人间在低喃:“但你知道吗,我反倒更喜欢这样的你。对我再坦率一些也无妨。”
“如果你不喜欢刚刚的说辞,那我换一个。”
“小狗永远是主人最忠诚的信徒。”
“……”更尴尬了好吗?!
今夜的月亮别具一格,江熠更是。
颜岁岁睫毛轻颤,心跳跟着停了一拍,愈发不知该怎么回应。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她几乎是从江熠怀里跳出来的,出来时心跳还不够稳。
她想重新迎上那双红瞳,却不够坚定。
最终全都成为烂借口,装作很理智的样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得先从这里出去。”
江熠眉头微挑,嘴角扬起,似乎心情很好。
他总算停止了情话炮轰,而是捡起了地上的丝巾重新交给颜岁岁,同时还不忘主动伸出双手,一副任人宰割样:“听你的,我亲爱的——主、人。”
不知是否出于戏弄,“主人”那二字被他咬得格外轻佻暧昧,以至于颜岁岁险些被口水噎住。
够了,停下这场闹剧!她还想在变态的边缘上抢救一下。
手中是束缚的丝巾,眼前是乖巧的小狗,颜岁岁果断做出选择:“江熠,点个火。”
江熠乖乖燃起一簇火焰,就见亲手交出去的丝巾被颜岁岁烧了个彻底,望着一片灰烬,他故作遗憾:“为什么要烧掉?明明是个好机会呢。”
颜岁岁终于没再逃避,而是直直迎上他的双眼:“因为已经不需要了,还是说你更喜欢被捆绑?”
江熠饶有兴致:“如果是姐姐亲自动手的话。”
真是不出所料的答案。
颜岁岁唏嘘一声:“死变态。”
但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伸出手拉住了江熠。
江熠看着紧扣的手问道:“这算什么?”
颜岁岁状似漫不经心:“新的‘链子’,喜欢吗?”
江熠愣了下,嘴角很快又勾起来,那是显而易见的愉悦:“喜欢,很喜欢。姐姐要记得牢牢拴好。”
如果江熠是像素小人,那么此刻他头顶一定正冒着硕大爱心。
全世界只有岁岁最懂他想要什么。
今夜的江熠太不对劲,但更不对劲的还是颜岁岁。
某处开始摇摆塌陷,她讨厌这种感觉,就像边界突然被打破、私人领地突然被侵占,会戒备、会恐慌……戒备那人带来未知,恐慌自己发生变化。
但同时也有一种奇妙又隐秘的甜意,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在神经中枢兴奋。
跳动、瘙痒。
她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名为“恋爱”二字的符号具象化的过程。
在开始接受另一个人时,无论主观意愿、无论面积大小,你的世界便已被侵占。
所以,她是不是要完蛋了?
可她却也不想做个逃避的怯懦者。
跟帅哥谈恋爱又没什么不好的,而且她本身也要攻略江熠的,中途会遇到这些情况总是难免的……不是吗?
嗯,她或许真的完蛋了。
可那又怎样?世界末日她都不怕,区区恋爱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