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书中文

繁体版 简体版
选书中文 > [旧作迁移][勿进] > 第15章 拾伍

第15章 拾伍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他拉开床头的小抽屉,摸出一支笔,在1439旁边,标了个1438,把纸飞机折好,压在了枕下。

疼得没那么狠了。

阿诚会不时记起一点那个梦,记得梦里,他为明楼念过一首诗,是短诗,英文诗。当时字字分明笃定,几乎破梦而出,就隔了几天,像疼断片儿了似的,连一个整句也想不起来了。

想起来。阿诚对自己说。那是他丢失的时间里,唯一有文字记载的段落。

他总是忍不住揣测,那些不记得的日子,明楼给过他多少礼物,多少秘密,他又弄丢了多少。那首诗,明楼教的第一首诗,他一定得把它找回来,完好地还给他。

明楼在诗里,一定和他约定过什么,这个直觉让他恐惧,找不回它,他会辜负了他,也许,他一直都在毫不自知地辜负着他。

白天,阿诚端坐在书桌旁,望一会窗外的树梢,低头,在纸上写画几笔。来来去去,也不过几个英文单词。

湖畔。树林。村庄。雪。连不成句。

坐久了,伤很沉,泛着钝钝的疼,心口也跟着憋闷起来。

夜晚,明楼一过来,见阿诚是半倚在床头睡着的,想来是他好了一点,不肯乖乖躺着了。

阿诚手边,乱着几张涂鸦,明楼把纸页轻扯出来,看了一眼,怔住了片刻。蓦地,悟出禅偈似的,笑了笑。他把纸页理好,归入抽屉。

就几个词,反反复复。他却明白阿诚在写什么。

抽屉里,止疼药还在,一片不少。明台的纸飞机一只挤着一只排得整齐,一共十几只,阿诚在上面标了降落的日期,是晴还是雨。

有几只,好像还有别的字,明楼拾起来,轻轻展开纸飞机的两翼。日期下面,端正地写着,明楼。

明楼看了阿诚一眼,睡得还算安稳。

他执着纸飞机,在床边坐下来,目光笼着那两个字。是他教阿诚的,疼的时候,转移注意力的法子。

坐了许久,他抽出钢笔,在“明楼”下面,又写了“阿诚”,犹豫了一下,点上逗号,添了三个字,写的时候,唇边带着一抹笑。写好了,折上,掠过床单一道道浅浅的褶皱,滑行到阿诚的手边。

阿诚,小傻瓜。

苏老师休年假,带着明台和锦云去了乡下。

这样,明楼可以守着阿诚,从入夜,一直到天明。

阿诚半夜醒了,就侧在枕上,看着明楼。

还是没话,有的话不必说,有的话,不敢说。

看着看着,绽出一个笑,明楼看见了,就俯过来亲他的眸子,亲得它们合上,他就拥着他,在床头依偎一会,等到天亮,医生来量体温,换药。

明楼等着他洗漱,更衣,扶他下楼,散步。两个人沿着楼前的风雨走廊,到医院门口那一树梧桐,怎么绕远怎么走。

阿诚伤还没好,走久了脸色苍白,扶在树下气喘吁吁的,额边都是汗,明楼就吻他,迎着一树的晨光,是早安,也是道别。

阿诚搂着他的脖子,趁着喘息的空说,迟到了,手却不肯松开,等着明楼啄在他唇角,不许他说话,又安抚一句,还没有。

心安理得了,他就回明楼一吻,浅吻,明楼又回他,这个吻深一点,诱他回他,阿诚不敢,他只怕那是冒犯,明楼就吻他更重,问他怎么报答,阿诚只好在他唇上轻咬一口,他就罚他,牙齿和舌头,都不轻饶。

疼?喘不过气来?不管。

两个人磨蹭到八点半,或者八点三刻才分别。

阿诚站在树下,隔着栏杆,目送明楼的车开走,独自回病房,一路上头也不敢抬一下。

明台在乡下住了一个礼拜,采回一小篮青青红红的橘子,叶尖还挂着露水,捎在明楼车上,一车的清香。

明楼依着小朋友的话,午后就拎到了医院。

阿诚靠在床头,是嗅着一篮清香醒来的,抬眼时,明楼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他,也不知来了多久。

他凑到小篮边上,闭着目,深吸了一口气,又打量了一会,拣出一颗橘子,半青半红,剥开,尝了一瓣,在枕边放下了。又拣了一颗更红的,尝过,才给明楼。

明楼欠身,把枕边那颗拾过来,尝了尝,皱了眉头,七分酸,三分甜。他把它拢在手里,没还给阿诚。

明台说,阿诚哥哥吃橘子喜欢酸的,这会明台不在跟前,该喜欢甜的了,明楼想。

可是,阿诚把手里这颗橘子,又剥开一点,喂了一瓣在明楼唇边,趁他应付着,拿回了酸的那一颗,笑了。

明楼不笑,眸子深深的,盯着阿诚看,那目光像尝着几分酸,几分甜似的,看得阿诚不自在,他小心地咬着橘子,转头去看窗外。

静了许久,明楼说:“听姐姐说的,母亲从前很怕酸,怀着我的时候,忽然很喜欢这种半青半红的橘子,没想到,这口味,遗传在你身上了。”

阿诚回过头来,有几分争辩,说:“橘子本来就是酸的,酸里有一点儿甜,就可甜了。”

明楼眸子瞬了一瞬,很平淡。“真奇怪。”他说,“母亲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阿诚唇角一弯,像是得了嘉奖,这喜悦在脸上停了两秒,蓦地悟了什么。“你刚才说,是妈妈怀孕的时候?”

“嗯。”明楼眸底一漾,然后是唇边。

阿诚让橘子汁呛了一口,扭过头去。

“笑什么?”明楼问。

“没笑。”阿诚从枕下找了手帕,压住一丝一缕溢出来的咳嗽,背上震得生疼,额边又见了汗。

明楼倾过身子看他,好像脸红了。他问他:“想什么呢?”

阿诚扯起被子拦着他。“没想什么。”

明楼揭开被子,伸手,把他的脸扳过来一点。“告诉我。”

“我不说。”阿诚不看他,唇角还是掩不住上扬,他把头转开了。

“不说是不是?”明楼欺身过去,在他耳边低语,“不说我可亲你了。”

阿诚被逼到床角,没了退路,有点恼,索性转过头来,一口亲在明楼唇上。

明楼把人一抱,一吻压在了枕上。

阿诚倒抽了一口气,是背上的伤,这么一牵扯,疼了。

明楼知道,可是他没有姑息。这一吻,就是记得和不记得的时光中,所有漫长而复杂的问句的最终回答,不容质疑,也不许插话。反正,是疼,是笑,又或者咳嗽,或者酸的,甜的,阿诚命里这一切,横竖都是他的。

也许是担心得太久,也许是吻,把两人之间那段不能说,不敢问的隐秘空白,渐渐缝合了,在明楼以为,几乎降住阿诚的时候,他找回了呼吸,梦话一般,很不合时宜,却又天经地义似的,问了一个以吻无法回答的问题。

“哥,那三年,你去了什么地方?过得好么?”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