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子踉跄着将同伴的身体放在地上,朝着司徒斐跪地,浑身颤抖:“宫主,又有弟子在瘴雾林附近中了毒——”
他话还没说完,王座上的司徒斐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怖之物,双眸之中满是恐惧之色。
他粗重地喘息,哆嗦着攥紧旁边的侍女的胳膊:“扶本座下去,快扶本座下去!”
这幅模样,哪有半点南荒之主的模样。
叶光霁不仅微微蹙眉,沉声道:“司徒宫主,这是怎么回事?”
司徒斐听到他的声音,眼神躲闪,哆嗦道:“蛇,蛇...到处都是蛇...”
话没说完,整个人如同受到什么惊吓,颤抖着闭上嘴。
不管叶光霁怎么问都不再理会,在几个侍女的搀扶下匆匆离去。
...
叶光霁的传音再次传来:“他神情惊慌,可是我一路走来,根本没看到鸣凰宫哪里有什么蛇。”
“而且那死去的弟子浑身的皮肤苍白没有血色,但是却没有一处伤痕,就好像他突然大口吐出鲜血,把浑身的血液吐干净死去的。”
“鸣凰宫弟子说,最近几个月,凡是靠近瘴雾林的人都会莫名其妙地呕血,也不知是中了什么毒,不管什么灵丹妙药都治不了,而等到将身体里的血全都呕出,就是这个人死去的时候。”
谢微楼把嘴里的点心咽了下去:“肚子里看过吗?”
叶光霁一怔,显然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还没有,那弟子的尸身立刻就被人抬了下去,根本没时间查看。”
谢微楼沉吟着,从司徒琰口中的生食血肉,到叶光霁口中的草木皆兵,这司徒斐短短几个月遇到了什么事,竟然能变成这样。
叶光霁:“司徒斐如今神志不清,根本无法主持大局。鸣凰宫弟子又因为这种奇怪的病人心惶惶,问是问不出什么了。”
谢微楼“嗯”了一声:“本尊记得司徒斐是从瘴雾林出来才变成这个样子的,有时间去那里看看。”
片刻后,结束了和叶光霁的传音,谢微楼琢磨着他的话。
虽然没有什么头绪,但是想来以叶光霁的能力会处理好一切。
他的目光落在旁边的玉扣上。
已经过了整整七天,然而玉扣毫无动静。
刚下山的时候还整日黏着他的小偶破天荒地整整七天没再找他。
说不定是在和剑阁那几个小辈下了山以后夜夜笙歌,压根不记得自己了。
谢微楼拿着玉扣在指尖把玩了一阵,不开心。
他主动找枢玉已经是破天荒之举,难道要让他堂堂一个仙尊短短几天第二次主动找自己的小偶?
谢微楼将玉扣放了回去,片刻之后再拿起来,再放回去。
重复几次后,他一把抓起玉扣,由于没控制好力度,汹涌的灵力冲进孪镜的时候,整个玉扣都抖了一下。
原本他以为还会像上次那样,这木讷的小偶会许久以后才发现自己看着他。然而几乎是下一刻,玉扣里便出现了枢玉的脸。
谢微楼兴师问罪的话卡在喉咙。
镜子那边的人定定地看着自己,依旧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可此刻眼角带着一片不同寻常的红,乌黑的双眼定定地看着自己。
谢微楼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蹙眉:“你这么看着本尊做什么?”
玉偶倔强地抿着唇,凝滞在谢微楼面上的目光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堪堪移开。
下一刻,他的目光又朝着谢微楼身后看了看,似乎是确定他的身后没有人后,才微不可闻地轻轻舒了口气。
谢微楼:“...”
玉偶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嘴角颤了颤,接着垂下眼去。
谢微楼语气里带上几分严肃:“你一个人在屋子里吗?”
玉偶点了点头,不解地看着他。
谢微楼又问:“叶光霁不在?”
玉偶摇了摇头。
白日里发生那样的事,叶阁主已经带着几个高阶弟子去瘴雾山探查情况了,临行前还嘱咐他没有事不要乱跑。
谢微楼:“等一下。”
听着他微沉的语气,玉偶不自觉绷紧心弦,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忽然,手中原本已经变成一块普通玉的孪镜忽然灵光大现,枢玉惊讶地后退了半步。
一缕白色的仙气从孪镜里浮了出来,渐渐地这缕仙气化作一个人影从玉扣中落在地上。
接着缥缈无依的幻影逐渐幻化成一个有实体的人。
发色如墨,裳衣胜雪,眉眼如玉山堆砌,瞳光似露重霜微的朗月夜。
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寒夜的清冷,宛如悬于天际的月轮,遥不可及,却又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枢玉睁大双眼,一时间竟忘了呼吸。
下一刻,只见这从孪镜中浮出的美人面上喜不自胜:
“快,快带本尊去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