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透明丝线自地底生根发芽,将画皮双腿牢牢缠绕住,束缚在原地让她动弹不得。
无忧不经意的话语宛如利刺,深深扎入画皮犹豫不决的心脏中。
产生的小幅度动摇让画皮心惊,为保清醒她猛然咬住口腔的软肉,剧烈的疼痛瞬间让画皮眼眸盈满水光,再次坚定离开的想法。
绝不能忍受受人管辖的日子,就算是喜爱她,言爱她的家伙。
想起过往画皮愤恨抿紧唇,同时不得不承认,相处这么久,她内心确实有一丝隐秘的不忍,导致她做不到袖手旁观。
对那些妖怪来说,神止无非是垂死挣扎的鱼,只需要一点时间,就能车轮战耗死他。
身侧的手握成拳,画皮深呼口气,尽可能掩盖住内心的不舍。
她放低姿态,可怜兮兮低声问道:“你可以帮帮神止吗?”
漂亮的面目楚楚可怜面朝无忧,摄人心魂的美貌我见犹怜,仿若只要拒绝她是罪孽深重的事情。
画皮柳眉微蹙悲凉道: “我有很多宝物,可以用来和你交换。”
无忧破解结界的动作不断,面对这样的画皮,会联想画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性子,就会格外心疼。
无忧郑重其事道:“我不能保证。”
无忧讲解缘由:“今日那群家伙在宴席上离开,青狐姐姐喊我来打探情况。”
等她受令慢吞吞赶来时,妖栈周边已经围绕了许多虎视眈眈、不怀好意的妖怪。
无忧沉吟片刻,四处威胁打听了下,瞬间明白是为什么。
所以她不愿意帮忙吗?
画皮失望垂下眼眸,眼中的光支离破碎,悲恸的翕动唇瓣,正欲多说些哀求的话语,又听见她道:“你不用如此,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帮你。”
她总是这般赤诚。
画皮愣愣抬首,眼中伪装的痛苦还未散去,就听见无忧坚定的声音:“再不济我就求求青狐姐姐。”
被人如此珍而重之的爱护着,竟然荒唐的弥漫上一股难以述说的委屈之情,让她骤然酸涩鼻尖。
真的可以在她面前做自己吗?
没有尔虞我诈,利益算计,只是因为画皮想这么做,所以不敢怎么样,都会答应。
可以相信她吗?
画皮轻咬着下唇回过神来,微红着眼眶侧过脸颊,不自然轻声道:“那…长源的人也会来,可以麻烦无忧到时候告诉神止,我死掉了吗?”
“我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
只等神止被临蓝带走,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交集。
清脆的结界破碎声传来,无忧毫不客气揉乱她的秀发,不甚在意笑道:“当然可以,谁让我是姐姐。”
无忧总是这般赤诚,鬼使神差般,画皮眼眸微动,拉住她的袖子:“我陪你一起去。”
画皮很是擅长演技,但在这种真情实意的关心面前,有点自乱阵脚。
在长源,不知为什么经过北礼口述的死亡,竟然还有破绽让神止笃定她还活着。
虽然不知破绽是什么,但这次不同,只要让是神止亲眼见证她的死亡,就绝对不会再出现差错。
思及此,莫名的酸涩感萦绕心头。
画皮眨巴眨巴眼睛,长舒口气平缓心情,按照记忆中神止离开的方向寻去。
路途中,画皮慢条斯理给无忧讲述自己的计划。
不对,画皮心中微沉,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
结界的破损神止不可能察觉不到,说不准还在朝着这边赶。
画皮唇瓣微张,说时迟那时快,苍凉的破风声入耳,凌冽如霜刃的剑身从侧面如迅雷破开二人。
敞亮的剑光如明月照亮碧空,霜寒的剑意似天山冰雪压迫而来。
少年高挑的阴影将画皮笼罩其中,突如其来的动静是画皮下意识害怕颤抖,僵持在原地,胆战心惊抬起脑袋。
先映入眼帘的是沾满污渍的衣袂,袖口被划破成丝丝缕缕,逆着光线能注意到干涸于布料上的斑驳血迹。
神止面若凝霜,呼吸凌乱,带着寒意的身躯将她安全护于身后。
眼前阵阵发昏,神止强行稳住身形,并未认出眼前无忧是谁。
青时剑自掌心汇聚万千雷钧之力,动作狠厉直逼无忧面门。
画皮惊悚之余立刻找好掩体躲藏,唯恐殃及池鱼。
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屏气凝神观察着搏斗的二人。
无忧的攻势近乎被残忍化解,在那双洞悉万物的瞳仁下,隐秘的暗招无所遁形。
占据一方的大妖,与神止交手过程中竟没讨到丝毫好处,无忧烦躁抿起唇瓣,跃至半空改变策略,手作爪状直奔画皮而去。
神止眼眸微缩,立刻使力紧随其后,阻止她对画皮下手。
距离相隔不远,画皮望着神止不禁流露出紧张的情绪,无意识抓紧枯糙的树皮,指节用力到泛白。
下一秒,神止的动作产生瞬间滞涩,眉心因疼痛扭搅在一起,画皮心下一惊,担忧更甚。
他胸膛急速起伏了下,遏制着痛苦,紧绷着躯体企图追回这转瞬的距离。
一阵疾风迎面朝画皮吹来,等她试探性睁开眼,无忧已然如鬼魅靠近身侧。
冰凉的刃威胁似的错位贴在脆弱的脖颈上,画皮乖巧配合昂首,能感受到那独具一格的妖气在皮肤上激起点点寒颤。
轻柔的力道落在背后,无忧正无声安抚她。
画皮强忍着逃跑的本能,就算是演戏,被如此把握命门也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