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下心来，耳朵贴在门板上。

微弱细小的声音：“打开......”

“打开门。”

如梦似幻的场景。

璀璨热烈的光线昙花一现，画皮顾不得流出血泪的双眼，摸索着朝门口伸长手。

“不要让我呆在这里。”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想离开想离开想离开。

暗无天日的日子，她受够了！

时间在这里是没有尽头的年轮，不知蹉跎多少岁月。

少女脆弱绝望的抽泣听得人心碎，少年挣扎半晌，下定决心打开一条门缝，小声道：“你先闭上眼，这样对眼睛好。”

画皮乖乖照做。

少年割下一块厚实的布料，细心蒙住她的双眼，话中带着坚定的力量：“我带你走。”

温和的阳光透过布料带来暖意，她有多久没有感受阳关的温度了？

画皮鼻头酸涩，紧紧咬着牙关，将抽泣声死死压在喉中。

她不会再被虚伪的人类所欺骗了。

画皮趴在少年结实的背部，妖力汇聚在指尖上，虽然看不见，但依旧精准刺向他的脖子。

在无数的日日夜夜，画皮反复演练多次，只为了能一招毙命。

靠着满腔仇恨，她才能一次又一次在那孤寂的夜晚中捱下去。

杀了怀家人，让他们生不如死！

下一刻，画皮指尖宛如劈上金刚不坏的金属，疼得她身体紧绷，掉着眼泪倒吸好几口冷气。

好疼！

“就凭你三脚猫的妖力也能伤到我？”少年早有准备，得意满满笑哼一声，并不将画皮攻势放在眼中。

他话中无嘲讽之意，更像是好友间的嬉戏打闹，互相挑刺。

毕竟书中记载，画皮妖天生孱弱，妖力修炼难上加难，多修炼个百年说不定可以在他手上过个几招。

画皮缩着指尖，怒火中烧理智难存道：“我一定要撕了你们的皮，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这妖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

少年嗤笑一声，毫不客气点评道：“妖力少少的，大话却不少。”

不过要打闹也先离开这里比较好。

最近京城很不太平，少年观望了一下四周，背着画皮迈过门槛，随后轻车熟路绕过几条小巷，回到自己落脚的院子中。

“混蛋，你要带我去哪？”画皮使劲绷直身子，四肢张牙舞爪地挥动挣扎。

少年将画皮放到椅子上，揉了揉手腕道：“我去给你找......”药。

“啪！”

一时不察，巴掌重重落到少年白净的脸颊上，他猝不及防侧着头捂着脸颊轻嘶一口气，有些发蒙。

画皮一时之间也愣住了，心跳不安地漏了一拍，但很快镇定下来，朝着少年的方向凶狠呲牙。

少年脸颊迅速红肿一大片，没好气地盯着画皮发抖的双腿，自己捡回来的妖，还是忍忍吧。

“别乱动，给你上药！”少年吐槽道：“这么弱的小妖，力气倒是不轻。”

色厉内荏的画皮下意识反驳道：“你才弱！”

画皮内心却惴惴不安，毕竟他说的是事实。

这个事实气得画皮眼尾发红。

“是是是，”少年娴熟地用哄孩子般的语气回道：“在我师门中，我确实弱的不像话。”

“最近京城妖物纵横，来捉妖的家伙如过江鲤鱼一般多，”少年耸耸肩，毫不在意道：“好在是我先找到了你。”

画皮闻言急速回杠：“我还得谢谢你不是？”

少年不急不慢反问道：“你说呢？”

双眼上的布料被撕开，冰冰凉凉的药膏敷在双眼上，画皮惊慌失措撇开脑袋，紧接着大手如巨钳般将她脑袋牢牢固定在原地。

她不管不顾挣扎起来，耳畔传来少年焦急的话：“别睁眼！这可不能涂到眼睛里！”

不能弄到眼睛里，难道会瞎？

画皮停下动作，度日如年，焦急万分地等待。

少年长舒口气，拍掉手上药膏，崭新的白条重新缠回画皮眼睛上，满意地道：“搞定了，只要休养半个月就没问题了！”

“半个月？”她忐忑地喃喃重复。

时间太久了。

“没错，”少年麻溜收起药包，正色问道：“话说你怎么被关在里面？”

画皮十指深深嵌入掌心，她深呼吸一口气道：“都是因为你们贪心，要不是你们，我根本不可能被关在里面几十年！”

更因为自己愚蠢，她恨恨在内心补充。

“你这小妖说得可不对，他人因果可不能迁怒我，”少年大惊失色道：“我可没干过虐妖的缺德事，我一向贯彻人妖和平的念头呢！”

“而且，你可是画皮妖，想逃的话早那不是轻轻松松的吗......”他诧异的嗓音越来越弱，联想到她的惨状，灵台一亮，顿时气势偃旗息鼓。

少年试探性地问：“你莫不是，将名字给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