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没有料到这人和自己是一脉弟子,画皮眸光微闪,罢了,反正自己已经露出真面目,再在他面前表演出其他性子,反倒更容易出错。
只要在和原主有过接触的人面前不露出破绽就行。
想来神止也不是多嘴的性格。
她刚提了一嘴神止,临蓝带着浅薄的怒意看他一眼,扭头接着询问画皮身体状况。
神止不明所以接收他的眼神,思量片刻,默默挪开两个身位。
旋即他看向临蓝,奈何对方仍不愿多分他一个眼神,将他晾在一旁。
临蓝担忧画皮,道:“里面妖怪众多,你脚伤未好,旧伤添新伤万一留下隐患可不行。”
面对临蓝的关心,画皮只得再三说自己被保护的很好,并没有添伤。
“这多亏了神止师兄!”
看着画皮那充满感激的眼神,临蓝不忍心在她面前批评神止,他将口中未说出口的话吞下去,笑眯眯回道:“身为师兄,这是他应该做的。”
神止闻言微微侧目。
她受伤了?
画皮现在不宜挪动,索性在丹修的建议下原地一坐,露出红肿厉害的脚裸。
画皮疼的倒吸一口凉气,秋水似的瞳仁波光粼粼。
神止想起她方才走路时踮起的腿,扶墙的手,苍白的脸,一切有迹可循。
她在锁妖阁还顽强地一声不吭,怎么现在就这般脆弱?
神止对生人在意极少,就算察觉异样,也不愿花上心思猜测这么做的目的。
更何况是他讨厌的妖。
神止向来有话要讲。
他直言道:“师兄,她是妖。”
山风吹佛,在林间回旋,扬起灰沙细石,吹得画皮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临蓝好似没听见一般,浑然没注意尴尬的气氛,心平气和跟丹修讲话。
半晌,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领着神止去一旁谈话。
隔得不远,画皮伸长脖子也不知在二人交谈些什么。
大抵是用了消音符一类的东西。
临蓝修长的背影对着画皮,抱手而立看不清表情。
神止一如既往,表情是淡淡的冷漠,掺杂着一分执拗的肯定。
“神止,你可知污蔑同门是什么惩罚!”临蓝严肃的质问神止,和在画皮面前露出的放松截然不同。
“我念在你初犯,不禀告师父,自己去思过崖思过七日。”
他这个师弟惯来独来独往,不喜和人交流,这次不知为何莫名拉着小师妹就去了锁妖阁。
这要是师妹出了什么事,他要怎么和师父交代?
况且他与小师妹相处已有三月有余,是人是妖他如何分不清!
神止坚持自己的观念:“她是妖。”
二人四目相对,各执己见。
临蓝见他不撞南墙不回头,头疼道:“你有何证据?你瞧那丹修,身上的测妖石都未亮起。”
确实,就在神止说出那句话时,丹修惊得立刻看向腰间随身携带的测妖石。
神止默然,他拿不出实际证据,也不善于和人辩论。
他自幼比他人敏锐些,能察觉出与旁人不同的气息。
初见画皮的一瞬间,他就察觉到此人非他族类。
可没有人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临蓝见他低头陷入沉默,表情隐在碎发下,心情低落。
临蓝长叹一口,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是我言重了。”
丹修检查的差不多了,他特意叮嘱了一番画皮注意事项,将东西收拾进背包,这才慢悠悠站起身。
“这姑娘伤的不重,休息几日便好,”丹修看着正午天色正烈,走到临蓝面前,道:“我也该走了。”
丹修是初次来这,弯弯绕绕的路线实在记不住,索性指名道姓让临蓝送他回去。
是他请人来帮忙,断然没有让人自己离开的道理。
“好,神止你带小师妹......”临蓝话说一半忽然停住。
他深知神止的短处,在自家都能走上半个时辰,这里路段更是复杂,二人怕是天黑都不一定能走出去。
直接离开,怕是不妥。
临蓝指尖一动,拟出一张带路小纸人,“你就跟着小纸人,一定要安全将小师妹送回去。”
画皮自告奋勇举起手:“师兄你放心吧,我比小纸人厉害,我也记得路。”
临蓝闻言爽快笑出声,不由分说将小纸人交给画皮,言之凿凿:“我肯定相信你,但这是以防万一。”
“小师妹,我晚点来看你!”
神止静静看着二人走远,身影在道路若隐若现,最终消失不见。
画皮收起脸上的笑,小纸人平躺在她掌心,只要灌入一点灵力,它就会勤勤恳恳站起来带路。
画皮将小纸人塞进衣摆,没有让神止使用小纸人的心思。
神止静静看着没阻止,他不需要小纸人。
神止操控一缕透明的灵力,捏住画皮的衣领将她提在半空,像是提小鸡一样挂在他身侧。
临蓝只让他带画皮安全回去,并没有说以什么方式。
他相信自己能找到正确的路。
画皮不可置信。
“这就是临蓝给你说的好好照顾我?”画皮满脸抗拒,这个姿势让她颜面尽失。
画皮试图去扯神止的头发,奈何距离太远,手伸的老长也够不到。
画皮愤愤不平道:“你不知道我是伤者吗?”
神止点点头,他方才在旁边看了那么久,他自然知道画皮腿伤的不轻。
“我知道,”他目光不含情愫的盯着画皮,“你想说什么?”
画皮顿了顿,有些讶异的看着神止,见他神色坦然,一抹悟色同她眼眸一闪而过。
“背我,”她毫不客气要求道。
对于神止,画皮发现弯弯绕绕根本行不通。
因为他理解不了你拐弯抹角想表达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