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江点兵的陈述,他被定了重大飞行事故罪的原因是违规操作导致了航空器损毁。这个事件中并没有人员伤亡,因此判决给他定的是第一档的法定刑。
当时的江点兵是民航飞机驾驶员,事发当天他按照之前的常规操作起飞,但是飞机的油表却突然显示异常,于是为了稳妥起见他申请返航,然而却没有得到回应。担心出事的他又反复进行了呼叫,却依然没有回应,最终他还是自行决定趁起飞时间不久返航。
这个返航的决定并不是导致江点兵背罪名的原因,真正导致他牢狱之灾的是返航后的降落环节。因为起落架供电故障,导致了飞机重着陆,机身严重结构损坏,甚至差点冲出了跑道,但索性无人伤亡。
事发后有关部门对江点兵一行航空人员进行调查,原本江点兵觉得事情主要责任应当落在维修人员身上,并没有太在意调查人员的询问。但是后续调查人员多次找到他进行询问,甚至问了一些引导性问题,他便发现了不对劲,想纠正却也迟了。
再后来就是莫名奇妙地被立案,被追责,丢工作,背罚款,仿佛一夜之间他就换了一个人生。
对责任认定江点兵自始至终没有服过,然而各种方法他都试过,也始终毫无办法。在他看来最应该受罚的人,却领了一个辞退便全身而退,除此之外其他案件相关人也没有一个愿意帮他开口说话,对他家人的请求也直接视而不见。
“我想不明白,他们不愿意帮我作证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作伪证。”江点兵的手无意识地抠着手铐上的凹凸部分,眼神盯着某一处,突然眯了起来,继续说道:“后来才知道当事的维修员是关系户,挂了个职。原本是想找个人顶了那个供电故障的问题,但是其他维修工都不愿意顶包,甚至每个人都有相应的证据证明自己当时不负责检查工作,于是关注点就落在了返航和重着陆上。”
“不应该吧,你不是说了油表有故障,而且申请了返航?”邵琳感觉这事如果是真的,那江点兵属实是个无可比拟的大冤种。
“调查时说油表没问题,而且也没收到过我的呼叫。”
“副驾驶呢?”
“他也说我没呼叫,甚至还要说我身上有酒味。”
好家伙,有酒味可就要大命了。邵琳听了这番话大概也有猜想了,无非就是钞能力掩盖一切,而江点兵就成了替代品。
抬眼看了一下于果和邵琳的表情,江点兵又苦笑了一声:“后来我也算是知道了,我就是那个应该替别人坐牢的人,因为那名维修员去找了我的家人,给了他们一笔钱,帮我还了罚款,并承诺让我的刑罚尽量轻。于是我想……要不就算了,把牢坐了,出来也可以找份工做。”
“你真的这么觉得吗?”于果微皱着眉,手指有节奏地敲着她放在一旁的烟盒。她一直觉得江点兵是一个有自己骄傲的人,更何况他在背罪名之前还是个机长,收入不菲,还有一定的身份。入狱之后出来可完全就不像之前了,不仅找工作会受到限制,而且还会被人说闲话。
“那都是自我催眠罢了,如果一直能这么想还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所以又发生了什么?”
江点兵皱了皱眉,视线又投向了于果的烟盒。于果会意,又给他点了一根烟。抽着烟,江点兵继续说起了接下来的事。
出狱后江点兵也想找份工作回归生活,但是却四处碰壁,加上他也不愿意干没有技术含量屈于人下的工作,于是一直待在家里。尽管妻子以及他的父母都没有埋怨他,但是他自己却越来越偏执,动不动就会和妻子以及父母起争执。直到某天他和妻子吵完后妻子向他提出了离婚,他尝试过挽留,但却没有结果。
尽管江点兵坚决不同意离婚,没有去民政局办手续,但是妻子依然带着孩子搬离了家。
意识到自己不能这么一昧沉沦,江点兵下定决心想作出改变,他的想法得到了父母的支持,于是拿了一笔钱开始投资。无奈他的天赋不在于此很快就亏了本,于是又转向了网约车。
日复一日的全职网约车司机工作并不能让江点兵的心灵平静下来,收入的落差和生活的拮据让他又开始埋怨起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