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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人成贵饲肉骨,忠成荣祀血灵,冷烬远,高台上赛野狼,惨红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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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我们的使命。”

“是!”

迅猛的火力将星海中摇曳着的水母打的破碎,它们摇曳着,却也死战不退,或者说,它们的集体意识,并不在乎这看起来十分惨痛的损失。

司烟的心在滴血,每一次不能编译的爆炸光辉亮起,都是他的同志、他的依靠、他的基石,正在消失、崩塌。

他也不知道要打多久,要打到什么程度。

甚至拿不出什么战术。

秦中锦艰难地靠在墙角,双腿的关节已经被蚀得动弹不得,她只能支撑着,靠在阴影下的墙角。

顶上,白炽灯闪了闪,也终是熄灭了。

她摸出最后一颗手雷,等着那水流一般的孢子群涌进来。

爆炸的嗡鸣被拾音耳机压下,只是短暂的片刻,听到的一切声音都变成了低沉的。

轮廓灯射出冰冷的白光,在黑暗中穿过爆炸掀起的烟尘。

她轻喘着,举起已经一次次烧红又冷下的枪口,等待着缩回的孢子群下一次涌入。

靓丽梦幻的湛蓝色,在黑暗中浮出来,再次纠集。

在她的面甲上,映出一片无比璀璨的荧光海似的景色。

星海,正飘摇着。

好似慢慢淡化了,隐约,邻舰的轮廓灯已经能够穿透那深邃的黑暗,落在了破损的外置光动态传感器上。

那些巨大的伞柱体正慢慢淡化,触手也从远端收回,向下伞面收缩。

“预备队换班!分配所有外派医疗队分别监护一直在各岗位一线战士的生命体征,不能让他们猝死在战后。”

“报告!林晚意不在旗舰上。”柳挽溪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瞪大了眼睛微皱着眉头,对着戴卿黎摇了摇头。

“控制旗舰舰桥了吗?”

“她们炸毁了旗舰舰桥,突入舰桥的是第二高危险侦察小队,情报是他们送回来的,目前情况未知。”

地图上,一个紧紧的钳子正夹着林晚意的肃清舰队,一点点,正将这个坚硬的点子敲碎,局势大好。

可柳挽溪深切地意识到,她的舰队正像一根绷紧的弦,只有解放一端,才能避免随时可能发生的崩断。

“柳正文领来的哪支舰队?”

“特战舰队。”

“传讯,让他们改道,不要来陈仓,从南元方向直接去渡门三,切断陈仓的后路,我们会有更多机会,这里也就不会变成新的绞肉场。”

柳挽溪深吸口气,指挥台上每一个被战况激烈标志覆盖着的舰队,都印在她眼角的泪花里,她看不到那些惨烈的场景和激烈的战斗,这一切都在视距外。

可她曾在部队中成长的经历,在战舰中搏杀的曾经,只会编织出一场最血腥惨烈的幻梦,深深折磨着下达每一个命令的她。

“强调,再三强调……”

“一定一定,要去渡门三。”

柳正文的手,在颤抖。

他正在武灵,航向调整向XOZ面方向角315,就是殷都,调整向120,就是南元。

过了殷都,就是陈仓。

同样,过了南元,就是渡门三。

只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

时间,一秒又一秒滑走。

他不敢做出决定,可是,他最缺的就是时间,他要的就是时间。

“报告!情报。”柳青从保密处赶来,直接跑上指挥台,“公子,多条情报渠道证实,星象集团派出了支援舰队,这里有具体名单和计划行动路线。”

柳正文的面色复杂。

看着这份文件,终于,他下定了决心。

“作战任务更改,从速越过南元,突袭渡门三,咬死第三守备舰队。”

隔离门前,司烟最后一遍检查着手里的失活溶剂喷洒器,头瞄面板上,防护服的气压值一直在合理的点,气密警报也一直熄着。

“首长,还是太危险……”

“封闭的命令是我下达的,清理的命令现在也是我下达的,舰战的时候,我的岗位在舰桥的指挥台上,可现在,我的岗位就在每一个需要我的地方,我就应该在我的战士们期盼我在的地方。”

参谋们把宣传部干事隔在一边,摇摇头,笑着调侃:“我们去军校前都是在基层摸爬滚打过的,最差的也见过死人,那个谁,老张,之前也是宣传部的,拍摄技术一流,一定给你们搞来最棒的素材。”

干事还想说什么,却被参谋挡住,凑到耳边小声嘱咐。

“全舰上下伤亡那么大,就算是全舰队能调出来的完整编制的陆战署中队也不多了,同志,基层官兵在流血牺牲,我们这些只是军衔上多了些装饰的人,是不可能端坐在舰桥的。”

“同志,我相信在你的岗位上,一定见过许许多多这样的事例,你也明白,我们不是作秀,我们只是这支队伍里,极普遍的官兵。”

“准备!”司烟站在所有人之前,从防化库里拎出来的防化外罩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却也是个慰籍。

“打开隔离舱室!”

厚重的舱门慢慢升起,隔离舱室防卫的连队长守在被几重门隔断的连廊后,远远的和他们对视。

“报告!首长同志!”

“陆战署第一精锐作战中队,截至隔离舱室解除隔离,未发现任何入侵痕迹,应在岗三百六十人,实在岗三百六十人,现仍在执行任务!”

“继续在隔离舱室警戒!”

“是!”

司烟在他的视线中越走越远,他很想跟上去,哪怕只是问一问为什么没有让他们跟上去,可命令就在耳边,他动弹不得。

呼——!

秦中锦沉重的呼吸变成坑坑洼洼的舱室里最后的声响。

这片被入侵的舱室还没有释压,证明她还没有被真正放弃,可她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和她一样苟延残喘的活着。

身前,是最后三个战士的尸体,他们倒在她的身前,像是一道屏障,正燃烧着,却也快燃烧到了尽头。

在不知多久以前,震荡已经停止了,秦中锦猜测,应该是打赢了。

她盯着时间,跳的好慢。

可面前的火,怎么烧的那么快。

她想在动力背包里取出一部分燃料投进面前的火焰屏障中。却又停下了,燃料就是身上这套残破的战甲的生命,如果这样选择,无疑是把自己的生死放在了一个可以计算的倒计时上。

她不愿。

哪怕是在暗处躲藏着的不计其数的孢子,早已经不是她一个人可以对付的程度。

火越来越小了。

透过扬起的碳灰,她已经能看到扭曲变换着的时不时穿梭而过的蓝色丝带。

或许她也恐惧吧。

她的呼吸开始有些急促。

她的左手早早抽出了长刀,右手抬起,指向门口。

在火光彻底消散的那一刻!

轰——!

榴弹在门口又一次炸开。

只是这一次,没多少湛蓝色的□□被炸出。

那些孢子水母兴奋地涌进来,若说是水流,这密度都显得有些粘稠。

秦中锦勾了勾嘴角,她真切的觉得人是一种极优越的生物。

她扣下扳机,几个短点射,榴弹在那涌进来的洪流前段中段甚至是后段,无差别的炸开。

一时间,整个舱室内全是湛蓝色的荧光。

可入口处,它们更愤怒了。

那些冲进来的孢子水母在舱室内四散开,变成一张大网,或者说是由它们组成的屏障。它们本就是炮灰,更不在乎生死,极快的开始在舱内蔓延。

秦中锦单薄的火力在这边移来的蓝墙之前,只是杯水车薪,总有边缘的孢子水母躲开冲击波和破片,可若调转枪口去清理这些边角处,正面便会迅速填补。

很快。

那道墙便已经到了她的身前,大半个舱室都仿佛被一种蓝色的凝胶充斥。

而那些小小的水母,好似在向她耀武扬威,嚣张的停在她身前不远处。

呲——

黑暗中,湛蓝色的荧光之前。

热切刃的红芒慢慢亮起来。

在秦中锦背后,被她藏着的属于这一支侦察支队的旗帜被她拿了出来。

腰包里,是最后一次和柳挽溪分别,收到的礼物。

一瓶极好闻的香水,清冷,却又藏着温柔。

那旗子被微微浸湿,瓶子里只剩下小半瓶。

“傻逼。”

秦中锦将那旗帜叠成三层,盖在刀背上,猛地一卷,整把刀都燃起极猛烈的火焰。

她猛地迈出一步,膝关节传出不堪重负的恐怖响声。

可面前,那些孢子水母被那火刀掠过的地方,空了一大片,被长刀切过的,甚至是直接汽化了的。

长刀翻舞,在她身周密不透风。

可她终究还是被包围的那一个。

火,总会熄灭的。

她横着刀,利用着最后的火光,翻出最后小半瓶香水。

呼——!

火光乍现,长长的火龙喷出,线路上许多孢子水母迅速失水,吓得那些水母又远了些。

呼——!

秦中锦用着她最后的极有用的武器挣扎着。

直到摔倒,再也爬不起来。

她用力翻过身,举起香水。

呼——!

可还是越来越近了。

她的战甲在这种强腐蚀的环境下,已经变的破败。

她最后看了眼时间。

或许就这几分钟了,会变成她的烈士证明文件上的数字。

下雨了。

将她的火浇灭了。

可日光,在山洞外冉冉升起。

璀璨耀眼,吸引着山顶洞人一点点迈出山洞的光,神圣的落下来,落在篝火熄灭的人群外。

“注意!发现第四十二号幸存者。”

参谋俯下身,防护服上还沾着未挥发的失活溶剂。

“同志,安全了。”他拿起她紧握着的长刀,敏锐地发现那长刀上缠着烧焦的布条,轻轻地,他掀开一层又一层已经变成碳的布料,模糊的辨别出几个字。

“是秦首长带的队伍?”

“秦首长在哪,还活着吗?”

战甲已经破损的不成样子,肩章、迷彩、标识,已经统统分不清。

秦中锦虚弱的说不出话,早已沉沉睡去。

“报告,发现秦总指挥行踪。”

无从辨别,参谋也不敢在这高危的环境中打开她的面甲确认身份,只能把人和这个区域找到的尸体都先送出去。

也幸好这里距离隔离舱室很近,只需要不到十分钟。

应该很快就能确定身份。

战场被分割的破碎。

在雷达上,柳挽溪的面前,属于林晚意的那支精锐的肃清舰队已经被分割成好几块,可维持这样的战局,消耗的是她手中最难以补充的老兵。

林晚意仍坚持着,她坚信只要她顶住压力,第一常规舰队兵力上的压倒性优势,一定能在某一个即将到来的时刻势如破竹的打开局面。

而眼下这些损失,她是一定能从星象集团那里获得更多的补偿的。

她要等着胜利,等着那个系挂在友军身上的胜利。

与她的想法差不多,却已经临近崩溃的另一个人,正绷紧了力气,僵直地站在舰桥上,他的损失刚刚超过百分之二十,可溃散的情绪已经蔓延开。

就同他曾经不相信自己抛下的那支舰队会成建制投降一样,这支来自于新军之中组建的最庞大舰队的分支舰队,竟然,有大部分人还不如他能做到的坚持。

一下子,王升心中一条死死绷住的丝线,啪一声,骤然断开。

曾经那让他丢下舰队逃走的罪魁祸首,来自贵族却被质疑能力的报复心和对阶级优越的肆意挥霍,一下子全然消解。

甚至一支压迫着他的死亡的恐惧,都猝然垮散。

哗——!

那些参将递上来,要求撤出战场的折子,哗啦啦散下指挥台。

“你们是新军将领!”王升的内心掀起无穷的愤怒,那在恐惧下怯懦的人格,像是随着暴怒而蒸出的汗水溶解了,“我是旧军怯将!而今,我仍能站在这个孤高的指挥台上,你们却在同袍身边坐不住了吗!”

“我王升,先前因家世斐然,为人所不齿,只在世家子弟、四家将帅之中能有一席之地,所以,我弃了那些自诩忠于帝国,有真正军人之灵魂的人,我要用他们的血肉,在远离前线的地方包揽军功!可我失败了。”

“直到今天,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怯懦之所为人之不齿,实乃何来!”

“我之于旧军,乃保守之贵族,你之于新军,乃革命之前途,旧军因保守之人溃怯而投降,新军竟要因革命之兵懦弱而崩溃吗!我,劣迹斑斑!却仍立在这三尺之台!你,志在新朝,却要变作溃兵千里奔逃吗!”

“回答我!林氏皇帝的正义之师!第一常规舰队,为何而存在!”

“传我命令!怯懦之将,由兵士仲裁!由众望者取代!血战!血!战!!”

在第一常规舰队,那个阴暗,闪烁着红光的指挥中心。

空无一人,关于战场的投影正变幻着,随着系统判断的战场重点肆意切换。

这是林晚意坚持着不撤退的底气,也是整个枢梁集团只有两个人知晓的秘密,这支最大的舰队,可以称得上是枢梁集团基石的大规模舰队,真正的最高指挥官是几个月来特化规培的高智慧人工智能。

一个永远不会背叛的数字生命,是林晚意对短时间无法培训提拔许多青年女子军官做出的妥协。

她无法接受在可能的未来,以中小型舰队为主要组成部分的枢梁集团中,这一支唯一的大型舰队落到一个会背叛她的人手中。而她和陈宁生,又必须成为枢梁集团最锋利的尖刀。

匪夷所思,却是她必然会做出的选择。

它没有名字,或者说,它的自我认知极度匮乏,它是第一常规舰队的最高指挥官,是林晚意的部下,要完成林晚意的梦想。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所以它会忽略王升的求救,也会自主拒绝名义上的总司令陈宁生的命令,因为它觉得这一切都不是它的任务,也不会影响大局。在它的参考中,现有的一切军事力量,都比不上未来进入战场的星象集团援兵。

而枢梁集团的主体,在理性上也远比其他单位更要优先。

“情报,渡门三号空间站群遭到入侵。”

放大的战场局势图骤然缩小,取而代之的,是由渡门一、陈仓和渡门三组成的局部星域图。

“内部命令,准备向渡门一方向突围。”

“命令,第一支队打破侧翼隔断,抢出总理,第二支队保持进攻姿态,第三支队稳固跃迁点。命令符合无可置疑原则,无需上传总参谋部复核,立刻执行。”

冰冷的机械声为远在数亿千米之外的舰队判了死刑。

“传讯肃清舰队,放弃建制,分散突围,在我部可能的火力牵制下自谋生路。”

呼——!

黑暗中那抹红色,越来越亮,最终,显出轮廓。

滴——!

锋锐的鸣叫,是内缺氧的蜂鸣。

“救人!”

这已经是在那扇门中步履蹒跚走出的第六个。

唯一说得上特殊的,是这次走出来的那个人在摘掉的头盔接上呼吸机后,人们叫他首长。

他也是最后一个走出来的,他走出来便证明在那里面,已经没了任何一只和星浪有关系的活物,也没了所有能被非技术士兵检测出的隐患。

司烟睁着眼,却看不清东西,耳边,是蚊子烦人的嗡鸣,他好像被人架起来了,放在合金担架上,不舒服,但足够结实,能担起这一吨多的装甲。

“首长!舰队返回轨道了,后方有渗过我们防线的残敌,已经被重攻舰队消灭了,首长,我们彻底胜利了!”

司烟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在那明亮的灯光下,他好似看到了十年前,那一次,要比他成功多了,在天空还有地面,他不曾见过星浪,在他们第一次在同一个星系相遇,他却没见到,他在那支军队的保护下,什么危险都没看到,直到他们只剩下破碎的编制,只剩下最后活着的极小一部分人。

“第三支队留下,救灾。”

气若游丝,却实实在在的落进拾音耳机里,也将实实在在的落下轨道。

“告诉钱叔,放开了打,从连舍四向前,能打多远就打多远。”

“沈自流部,快速补给,渡门一,速去。”

“不是稳扎稳打的时候了,不能让他们意识到我们打了这么一场惨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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