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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拨雾见日春片刻,风紧雨催雷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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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柳青把柳挽溪和司烟带进去,便退了出来。

“中央参谋部发了授衔令,两张,一张是你的。”柳正文把那镶金的纸质文件推到司烟面前,“另一张没签名字,你想给谁,便填上他的,还有,卫戍集团参谋部参谋的委任状,一并都安排好了。”

“预料到了,只是这事不至于这么急。是不是还有其他事?”司烟早知道院争重要的仅仅是舰队,至于提前毕业,没人在乎,那位宫里来的人,兴许会阻拦他拿到舰队,可最后他先出了局,谁拿到舰队便都是可以接受,有所转圜的事了。

“院争时,你们是不是没见过顾南城。”

柳挽溪和司烟一怔,细细回想好似真是没有了这个人。

“宫里来的那位,记录里没有,档案更是空白,教廷报二科目考核的人数时,也没算上她,所以,这次二科目是十九位考生,可开局她就把顾南城淘汰了。宫里的态度很明确了,舍合安,投星象。”

司烟听明白了前半句,却被后半句惊出一身冷汗,“你是说,云梦境内两个统治集团矛盾爆发了?”

“很早之前的事,只是一直没摆在明面上,星象集团扶植了许多私人舰队,甚至为此取消了许多官方编制,合安一直以来在云梦官方舰队终埋下的重度依赖一下子没了用处。”柳挽溪自己拉来个椅子坐下,只留下司烟找不到地方坐只能呆呆站着,“原本,宫里的态度是在两方间摇摆,顾南城能来北方舰队为威作福,一方面是方千秋通过他限制北方舰队对广铃重工的干预,另一方面也是合安需要退路。”

“如今这样做,没有任何实质影响,却表了态,恰恰是他方千秋的作风。顾南城呢,结束后去哪了?”柳挽溪向外发了条消息,一副就要离开的姿态。

“他来找过我了,而今局势已经变了,想要东往云梦接应,必然要经过渡枢三。过去我们向东发展,南元姓赵的睁一只眼闭一只不敢做什么,然此刻,那里扎根的是南方柳。”柳正文语气平淡,好似在说一件极不重要的事,“更何况,我们接纳合安集团就要和方、星象两方撕破脸皮,为了一个奴隶主资本统治集团的技术和生产线,叫我们的战士去流血牺牲。我决不接受。”

“那我去杀了他,合安不可用那就死。”柳挽溪站起来,就要大步离去。

“不行!云梦作为分裂军阀的幕后宗主,此刻自身统治集团分裂了,放任星象吞噬合安,便是资敌,是个亏本买卖。现下,顾家人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仍旧保持他们的大资本奴隶主阶级身份,和刚刚在东南扎根的南方柳相融,变成一个大军阀;二是放弃一切,回国接受审判。”司烟将柳挽溪拦下,在投影上翻出星图,点了点渡枢三号空间站群辐射圈,也就是现在的南方军区。

“南方军区尚在我们的影响下,发展需要时间,我们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更何况,这里一直是我们和云梦的缓冲带,未来,我们在这里和星象集团也可以以南方军区作为缓冲带。名义上这里又是殷帝国的下辖,方千秋也该头疼了,若他的精力放在这里,甚至是有反合安的倾向,我们就能轻松许多了。”

柳正文给越分析越亢奋的司烟又扔出一个重磅炸弹。

“还有几个消息,北方集团将要换防迁梦星系,名为换防,实质上是去迁梦接收星象集团提供的新式装备和物资,并运送那边需要的能源和原材料。江老希望你能够借此机会,带领卫戍集团北上在定尘星系接收组织通过广寒星域送来的装备物资。”

“那迁梦的群众怎么办,全面重组刚刚落实一个月,又要叫北方集团换了去!”司烟怔了怔,一瞬间红了眼眶,“我不能带队走,再说,卫戍集团从收回来,就在止墨手下,我掌握权力需要时间。我坚决反对和北方集团换防!”

“止墨,为了打通北方的运输通道,北方舰队的重心会从南向北转移。刚才寻迹的想法没有错,合安和南方军区合作需要发展,也有极大的压力,对我们是最有利的。北方七星最南方的两个星系,已经没办法掌握实控了,那是极为重要两个资源星系,我们需要弥补损失,也要服务于各抵抗组织同志们的整体发展……”

“我会带预备舰队北出陈关,晚瑜、阳卓两个星系都是资源星系,第一综合舰队虽是个大型舰队,却是没妈疼的,给些甜头能从殷墟借道,若只为打通资源线,便没必要为了阳卓和渡关二号空间站群的第二守备舰队发生冲突。”柳挽溪越过司烟,在星图上调出北上的路线。

“只是,殷墟和定尘之间还有两个空间站群,连舍十一驻扎着北方集团第二舰队。除非我们绕个大圈,走连舍九、十,再进渡枢四,连上这条路。可若第二舰队随着我们堵路,我们也没办法,方千秋都不需要明着对付我们,只需要没报备的演习阻挠,最后再说无事发生。能耐他何?”

“陈宁生和李藏沙他们两人分配的舰队已经发下来了,我们之前一直盯着的都是在逢春建军的那支信息特种实验舰队,可我现在看,这个卡在第二舰队驻地里,极为尴尬的烟雨快速反应舰队,才是真的有意思。方千秋想扔出一个废子,却别了自己的马腿。”柳正文将新的舰队信息录入星图。

代号烟雨的快速反应舰队只是个小型舰队,一开始建军应该就是为了给北方集团提供一个可以四处救火施压的额外力量,因此建军也就选在了第二舰队的驻地。可最后指挥权没落在北方集团手中,若是调走,白送出个小型舰队,还不如留在这,被第二舰队限制。却在如此局面中,成了第二舰队心脏上的钉子,若第二舰队想动一动,烟雨舰队怕是要跟着打雷下雨了。

“涌瑾钉在那。”司烟有些犹豫,“再把勇安调上去接应物资,如此卫戍集团就不用动了。”

“信息特种实验舰队是方千秋极为看重的一支舰队,这样的一支舰队能放给你的人掌握,已经是方之不能容忍。我们怎么可能调的动,甚至勇安去了之后,到底说的算不算都是未知数。烟雨能为我所用完全是北方集团本就松散,有下手的余地。”柳正文甚至不用细想便否了这个主意。

“迁梦是个驻军甚多的边境星系,军事化程度比当年农改军的逢春要高许多。你抵触我理解,我们可以解决问题,二戍一动,军眷便要跟着走,留下的群众不算多,方千秋只是要接收装备,叫一戍把人接到连阙去,安排住所和工作,以平民身份进入军工厂工作。”

“至于南方,北方舰队曾经撒过去的行政人员都会撤走,矢冀那边的特战舰队会去渡门四接应一切愿意跟着撤离舰离开的群众,这已经是我们能做的全部了。”

“通贯、寻阳二系,有很多人改组后从私奴改为了官奴,本是保护他们的,可此次怎么把他们带出来?”司烟靠在桌上,无力感将他的感官投进残忍的低谷,“更何况,这些人里有一部分是从云梦被卖过来,崎岖辗转最终被卖到北方七星来,盼到你们的奴改,才过上有律法保护的日子。今,一朝便要倾覆吗?”

“那我们要止步不前吗,三十年前,踌躇的下场历历在目!我们现在的纠结、痛苦和困难,就是方千秋和他手下的统治集团想看到的。你以为只是我们三个今天在这件办公室吵吗?等我们真的要把事情落实下去,我们的骨干将领们也会这么吵。妈的,这就是他们最惯用的手段!”

“况且,从现实角度,北方要进来的不只是一批物资,是组织上持续的资源供给,是重新改组北方舰队、卫戍集团,甚至扩军备战的希望。你我一直计划的控制广铃重工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彻底掌控自己的军工生产线,可南方、东边,不再是一步步走下去的局面,我们没有另一个四十年了。”

夕阳垂落,天色暗了下来,房间里没开灯,阴暗的影子拉的极长,最终淡淡的消失在满屋的黯淡之中,柳正文看着桌上那一抹日光变淡,变薄,没了亮色,最终消散。

“家里有我,瞭查司,我来对付,几个军工集团,我来蚕食控制。但明年年初,北方舰队要彻底完成换装,必须抢在北方集团之前,完全脱离帝国军队的束缚,无论是在制度上,还是在装备上。”柳正文本已经平静了许多,可说着,那股热血又涌了上来。

“甚至,所有进度都要加快!新一轮的解构已经来了,我们需要一支钢一样的队伍,更要提防从群众到军官随时可能被挑起的各式各样的冲突,甚至是包着阶级斗争外衣的冲突。”

司烟已经走到门前,心里那团无名火被一盆冷水浇下,取而代之的是对政治挑拨的后怕,“明日授衔,而后,我会连夜赶回迁梦换防。柳肆武,你一定要是对的。”

咔哒——

房门的锁芯扣上,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我明天回靖雪,北上的通道交给我,只是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柳挽溪起身,也欲离开。

“聚少离多。”柳正文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将来,我们有的是机会。”

“好,将来见。”

纷乱的霓虹灯迷乱了人眼,如此热闹的地面街道已经极为罕见,也不知道陈宁生他们是怎么找到这的,兴许又是哪的网红攻略。开车来太惹眼,街口外停放的大多都是动力板,一面面板墙闪着板子上各色的霓虹灯,也算是缤纷。街里也有几辆车,震破耳朵的音乐多来自车里,几辆车较着劲,放的歌都不一样。

司烟早早下了车,慢悠悠溜达过去,省的惹眼。可后方那辆张扬的跑车并不这般想。

引擎暴力的轰了两声,在人群中轰出一条路。

“吁——”挑逗的并不娴熟的口哨将司烟勾了过去,“一个人啊,害不害怕?”

空无一人的街口,车灯将街内围来的人群照的透亮,高跟鞋踏在柏油路上的声音,咯哒,好似心脏漏了一拍。

黑色的袖带在阴影中浮动,裙纱慢慢流下,在金属红上浮动,惹得霓虹下星星点点的闪光随着呼吸闪烁。

白皙的肤色将影子稀释,乱糟糟的光线已经无人在意,全然消失在绝美的五官中。侵略性的眼神毫不遮掩,好似要将他忘记换掉的常服撕开,刺进他的肌肤,渗出晶莹的渴望的鲜血。

嗜血的欲望被烦躁的音乐带回原始森林,心脏被嘈杂的鼓点操纵。

咚———

喉结滚动,咽喉在悄悄燃烧。

红色的车尾灯落在浅浅的水洼中,不只是对谁报的警,亦不明白哪里失了火。

湿润的空气在温热的皮肤上拂过,也变得有些干燥。

“带你兜风啊。”

那滴虚无的血滴溅落,砸在心灵深处的水洼里,溅起猩红的涟漪,镜面被击碎,破碎,穿透——

“刚下完雨,有些冷。”柳挽溪拿出一对小巧的拾音耳机放在司烟手中,指尖有些冰,轻点,抽离。

“要外套吗?”

“等下车。”

金属纽扣染着他攀升的温度,昏黄的路灯落在微微露出些的白衬衫上,阴影厚重,将肌肉的沟壑浅浅勾勒,恍惚间又被阴影遮盖。

外套有些重,前胸处还挂着他少的可怜的绶带,看似纷乱的发丝垂落,将肩章遮盖,风带起长袖,衣摆下的腰线若隐若现,星空在垂落的裙纱上闪烁。

有一丝温热。

“突然想起来,这在过去是违反纪律的。”

“那要等我们换回真正的军装。”脱了外套只剩白衬衫的司烟多了些痞气,或许是帝国军装设计的弊端,自然会流露些欺男霸女的气息。

“哥!姐!看见你们了!!快来啊!”陈宁生带头从窗口探出个脑袋,居高临下的招呼。

“催!接着催!猴急!”司烟高高地把帽子甩了上去,被陈宁生一把抓住。兴奋的陈宁生又是一阵嚎叫。

“这种时候难得了。”柳挽溪挽着司烟,清楚的感受到他的低落,一种想要隐藏却无法抹除的悲伤。

“十多年都熬过来了,再等等,我们的人生刚刚开始。”

“不聊这个了,先让今天晚上好好过去。”

嘭!

嘣!

两个手持礼炮筒在门口炸开,塑料彩片和丝带在两人的前路上落下,过年一般热闹。

“小崽子,给你俩庆功,这礼炮怎么还给我放上了。”司烟用一只手把头上的彩带扯下来,朝李藏沙扔了过去,可那彩带只是打个转,又落到地上。

“特地给你俩留的,我们可都小心着呢,专往天上打,保证崩不着您!”李藏沙扭身跑开,躲在陈宁生身后,司烟攒的一把彩片都哗啦啦飞到了陈宁生脸上。

“诶!哪有拉自己哥们挡枪的!涌瑾你不地道!”司烟大笑起来,仍挽着他的柳挽溪捻起自己身上少有的几块彩片,瞅准时机扔进了司烟嘴里。

“咳!咳!!”大笑被强行打断,司烟把彩片呸了出来,声音里夹着委屈质问,“止墨!”

“要说还是柳姐,胆子大有办法,最主要的是!”

“司公子不敢怒亦不敢言!”

“婶可忍叔亦可忍!”宁秀清一声大喝掀起了新一轮的欢乐高潮。

“哈哈哈哈哈!”

“明天,咱们里面可是要出好几位军官,高级军官!”喝了些酒,本就管不住嘴的李藏沙更肆意了起来,“我要敬陈大校!陈司令!!”

“敬陈司令!!!”所有人闹哄哄地举起酒杯,凑到圆桌中央,“陈司令!建功立业!!横刀立马!!!”

“好好好!我建功立业还不行吗!”陈宁生红了脸,亦有些手足无措,可气氛哄的极好,陈宁生终是自心里开心的。

“那接下来,该敬谁了!”李藏沙又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有些摇晃着,指指自己。

“我是半路出家!打心眼里我以为,我是朋友!不是兄弟!勇安是兄弟,涌瑾,自以为不是!”李藏沙有些喝多了,说着带了些哭腔。

“但是我是兄弟!我是我哥,从那么大!那么大的大块头堆里!”李藏沙伸直了臂展,比划着,“把我拉出来的,从那么大的电梯里人挤人打出来的!是染了血的!”

“我不管不顾,所有护卫舰,跃迁,撞!我急啊,我急!我害怕!!我怕!我现在觉得我牛!!”李藏沙痛快的说完,便哽咽起来,将酒一口喝尽,辣的混着泪水呛的,一时只咳嗽着,上不来气。

“哥……”李藏沙跌坐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他憋在心里许久了,带着情绪喝,没多少就倒了。”陈宁生站在司烟身边,看着石众善把李藏沙背下楼去。

“我知道,之前让你们去捞名单,就数他能喝。真是,你小子,没把涌瑾当兄弟,看给委屈的!”司烟把陈宁生赶下楼,“跟众善一块,送涌瑾回家。”

“范元没来。”人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司烟和柳挽溪站到阳台上,虽只是二楼,看下去却仍是居高临下,“当初就是画张饼,他推了,还是站在我这边,到最后那饼没喂给他,糖也没见着。这是走了啊。伤心了,怪我。”

“涌瑾和他们不一样,范元跟着你才能走出殷都。在殷都,财富只是权力的附庸,宋副使从不懂这个道理,他想象里的那个资本主义,就是富人自然会拥有权力,富人再用权力供养穷人,再让财富流回富人手中。”柳挽溪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

“可能他也去南方军区了吧,一个新兴的军权中心,柳正祭出兵,顾南城有科技和生产线,范元有钱,多完美。”司烟自嘲,亦有些落寞,“不像咱,出了名的……”

“出了名的啥?你说这话能不能找个背人的地方,高高在上往这没遮没挡的阳台上一靠,小爷这耳朵可尖着呢!”街上摇摆的人群中分出条路,宋清山被霓虹灯下曼妙的身躯簇拥着,举起酒瓶远远敬过来,又顺着鼓点撒出去许多钞票。

“你的。”宋清山掏出最后一打现金,塞到女伴胸口,撑的鼓鼓囊囊,“小爷我有的是分寸感,你们在楼上嗨,本公子在楼下如鱼得水,这才是快活。”

“今天整条街,都刷本公子的卡!!”宋清山站上阳台起哄,街上更热闹了,“看什么看,就算这一整条街的人,花上五年,本公子账上零头怕是都还没怎么动,更何况他们花的钱,到头来,还是要落回我爹的口袋里,不享受,白白蹉跎!”

“云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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