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柳挽溪已经在这届新生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柳正文的宣讲刚开始不久,两人在一个对视后,柳挽溪便离开了礼堂,柳挽溪起身后只不过和司烟一个眼神交汇,两个胖子的眼底就已经酿出怨毒。
“方千秋的狗真是随主人。”司烟在心里嘀咕着,对柳正文悄悄打个手势,也悄悄从一边离开。
时间已经接近正午,太阳暖洋洋的洒在秋叶下,带着丝丝寒意的秋风被暖的只剩清爽,司烟抚着右臂,枫红的树叶时不时落下几片,太阳被高耸的方尖碑遮住,悠长的目光落在忙碌的交通塔上,空气中尽是清冽的秋天的味道。
轻盈的蝴蝶打个转,又藏起来,“等人?”
司烟抬起头,路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辆车,女子的眼睛里瞧不出情绪,随手从冷槽取出小酒壶,抛了过去。
“我哥讲了多少?”
“不少,我需要问问你的态度。”
“哦?”柳挽溪挑挑眉,对司烟这句话倒是很意外,“说这么多?”
“不管他说了多少,他终究代表不了整个北方舰队,不是吗?”
柳挽溪盯着司烟打量两下,忍不住轻笑起来,“但是他能代表我们柳家的政治态度。”
“可我不能代表江家。”司烟走到窗边,把小酒壶递回去。
“上车,带你去个地方。”
“我们去哪?”司烟有些狼狈,本以为嘱咐郑伯以后不要再开汽车,便不会再有这样的晕车体验了。
“你晕车?”柳挽溪瞥了眼司烟苍白的脸色,两只椅背后的机械手取出晕车药,递到司烟身边。
“还好,过去一些事,导致了些许影响不大的脑损伤。”司烟服药后舒缓了些,“晕动症和休眠后遗症会更明显。”
昏黄的阳光穿过云彩,似天空染上火,铁塔立在荒芜的建筑群中,树叶叠着尘埃,泥土似的盖在道路两侧,老旧的道路明显是近期清理过的样子。
“我曾经经常来。”清冷的声音裹带着些许追忆,“所以,我每次来广铃,都会有人来这清理。”
“我在殷都从没见过。”司烟扶着车顶,不算高大的丘顶已经将目光抬的很高,接踵的房顶像一片平原,远远蔓延。
“正常,那里没有穷人。”复古的电梯缓缓拉开钢网,轻柔的纱尾在缝隙中垂出一点,齿轮交错的声音并不刺耳,倒是像钟表般清脆,“这能看到大半个荒郊,也能看到那边,广铃最大的兵工厂。”
“这离晚霞真近。”
“我们会离晚霞越来越近的。”白丝带被风吹带着,向灿烂的晚霞飘动。
“柳家这么快就又自信满满了。”
“我父亲走后,一年多,都是我跟着母亲,哪怕保不住整个北方舰队,也只有靖雪愿意效忠我。曾经北方舰队效忠的不是柳家,是我父亲。”秋风带着冷意,摘走心里的暖意,“方千秋器重的也不是柳家,是北方舰队。我父亲被利用了。可再看看今天,谁能利用我柳挽溪,谁能撬的动我手上的北方舰队,北方七星还是北方七星。”
“若是这样讲,江柳两家从来都没什么大的分别。”
“过去那些事,方千秋重创了柳家,也让江柳两家在明面上不再和睦。”嘲讽随着轻笑洒下塔去,“方千秋一定以为,父亲的去世,已经让你我两家反目。至于合作的事,柳家永远不会放弃北方舰队的统一,比起北方舰队的统一,我们觉得方千秋更愿意把那两支卫戍舰队送给他名义上的嫡系。”
“江家在方千秋心里从来都算不上真正的嫡系。”
“江家的压力已经够大了,我们柳家已经能站回来了。”那能将寒冰融开的温柔眼神落在故作清正的司烟身上,哪怕是带着轻蔑的笑,在柳挽溪脸上都紧紧勾住人的心弦,“过去父亲总想丰满羽翼,可现在,我们都等不起了。”
“我会和老爷子商议。”司烟退后几步,想着也到时候结束这场寒暄了。
“江老爷子前几个月已经在四处托孤了,江家的权柄,也已经递到你手上了!”柳挽溪逼近几步,属于雪原的冷冽直直撞在司烟心弦上。
“什么?!”
“说实在的,没人知道江老爷子经营了多大的势力,甚至作为长期合作伙伴的我们,也对此知之甚少。”柳挽溪退回栏杆边上,偏头远远看出去,“但是我们可以确定的是,有些事情,已经累垮了江老的身子。”
“江老接着能做的事情不多了。”柳挽溪没等司烟说什么,“希望你不会耽误江老最后的时间。”
“你们打算怎么做。”
“你点个头,接下来就是我哥和江老的动作,你和我,只需要推波助澜。”
“你们早就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你也知道,你的意思并不能决定我们的行动,但是你也要意识到,可能明天,甚至下一刻江家就需要你点头了。”司烟为柳挽溪披上的西装外套被风动,颈边翻起的领子变成修饰,最后一丝残阳穿过被风挑起的发丝,在锁骨间留下一湾暖黄的光亮,“我想,你也不希望这一天来的那么快。只希望这些年,能让你撑得起江老的担子。”
“曹髦继位的时候,不过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