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子儿,我这样磨对不对?”
“媛子儿,你看看这里,太糙了!”
“媛子儿,媛子儿?”
村医老婆第二日一早便上门来找何之柔讨教,一筐子的珠贝都已经被串得差不多了。
她一心二用,手背还依稀能感受到男人掌中的触感,脑中是那人抓着她的手教他用那把刀的画面。
昨日脸臊得发红,今日却在这里回味。
“不行,我疯了吧!”
“什么你疯了?”
男人冷不丁地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何之柔张了张口,终究是没说什么。
“一上午了,还没串好吗?”
“快了快了。”
何之柔别开了自己有些发红的面庞。别说,傅之廷这伤得还有些值,一下子发现了商机。
男人拿起桌子上的几条串好的风铃,“一把刀看来是不够。”
何之柔没听见他说的话,正跟阿婶聊天。
“阿婶,你知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寺庙呀?”
“寺庙?”
“这附近没有寺庙的,媛子儿,你想去拜佛求好运?”
婶子是汉人,爹曾经是地方小官,也是犯了事流放到这里,多年已经过去,亲人早就在不堪这艰苦之地逝去,只剩她一人,现在也已嫁给当地人为妻,孩子都有了。
婶子好像被勾起了伤心事:“当年我和爹娘到这里的时候,也曾盼望着一朝能回去,也想找个寺庙拜一拜。可我爹是真的犯错了,回去倒是不可能,可能上天怜我,现在也遇到了一个好人。”
“不过,我去求的不是寺庙,是罗县的巫神。”
“巫神?”
傅之廷注意到她们的谈话,“雕像还是人?”
“是人。不过那巫神古怪,向每个来求神问卜索要的东西都不同,你们且去看看吧。”
阿婶随口回答了他们的问题,注意力又重新回到那堆贝壳上。
*
“魄息魂息,人通鬼道,魄稀魂稀,鬼莽之厌,魄兮魂兮……”
何之柔和傅之廷看着靠坐于宽木椅上的巫神,昏暗中几只烛光照得这人格外鬼魅。几句巫语念完更是让人觉得到了阎王殿。
她做梦都没有想巫神一名看是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年。
指尖血被滴进红烛光里。
“以窥亡灵!”
……
“施主,折这二十寿数,当真想好了?”
天安寺内的香火供奉不觉,一位妇人跪于团蒲上,一支青簪挽不住的发丝尽显寥落。
“想好了。”
站在佛殿门前,何之柔还未从被送到这里的恍惚中回神,就听见了原主阿娘熟悉的声音。
老和尚在她面前放了一盏油灯,“那施主便开始吧。”
霍西茉绕到妇人面前,见她苍白的脸上浅浅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眼中盈着的泪和自己手中的血同时滴落在面前的油灯里。
四周又开始起雾……
一个院子出现在霍西茉眼中清晰起来,站在原处反应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这里是何之柔的院子。
“柔儿,阿娘在,大夫马上就来了,柔儿,你醒来,阿娘什么都依你……”
霍西茉循声走到了一口井旁,便见到原主阿娘搂着自己的女儿泣不成声。
小姑娘单薄身子上的衣裳已经全部湿透,额上泛着一片血渍,窝在妇人的怀里一动不动。
“侧夫人,二……二小姐已经没有生……生息了。”丫鬟在探了何之柔的鼻息后道。
“大夫一会儿就来了,柔儿再等等,阿娘送你回屋。”
难道是原主阿娘求的,就是让自己的女儿起死回生么?
霍西茉走到井边,一股悲伤莫名刺着她的心头,原想伸手想去碰一碰这对母女。
啪嗒!
手却落在在了巫神的桌前,彼时已经出了一身汗。
“可看到了她成为亡灵的原因?”巫神问。
“她被人推到了井里。”
“不错。”
“所以阿娘折那半寿,是为了让她回来。”
少年点了点头。
“可我不是何之柔。”
“异世之人,才不乱此世之法度,才不乱生死之法度”,巫神接着道,“有人非要强求,可那时她魂魄微薄,担不起血肉之躯,那便只能退而求其次,你与何之柔,像,又不像,所以才选了你过来。”
“不是便不是,用她代替何之柔,不乱此世之法度,却乱了异世的法度,乱了异世的生死,我们又何尝想到此处。”
身侧未曾开口的男人语中不满,少年一时语塞。
“我们如何才能回去?我到这里来的原因又是什么?”男人问。
“了却她的心愿,让她魂归故里。后一个问题的答案嘛,我还要再算算。”
“那她的心愿是什么?”男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我咋知道?”少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