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其它时候可不是如此嘛~只有在想到曲泽的那群人时,你才会后悔在自己身上种下我这么个毒蛊吧?嘶~说你不在乎吧,这十多年,你却用药使自身气血凝滞,甚至自损经络,就为将我压制于你的意志之下,呵,说你在乎吧——”
“够了!”似是知道它接下来将要说什么,宁熠抽紧全身,在心里发出一声怒吼,但瞬间,整个人却又变得无比虚弱。“暂停?”他不禁发出一声悲戚冷笑,“我从何感知你究竟会不会停,会停多久;加快,每次又有多快?不过放心,真到了那日,我定乖乖地将身体给你,但在那之后,你不许动我身边的人。”说到最后,他将狠狠的威胁加进了字句。
“嘶,一个要求重复上千次,我都烦了。话说,哪些才算‘你身边的人’呢?”眸中蛇影慵懒吐信,似勾起邪魅一笑。
“你若还妄想断了恒芜之精在这世上的传衍,那我便杀了自己,没了我的灵魂承载,你终不过无声无形的一缕邪气。”
“呵哈哈哈哈哈——哎呀,你下得去手吗?这半生恨的,爱的,你舍得吗?你若是真厌弃了这世间一切,那还有我的事儿吗?你还真是可笑啊,当初悲痛怨怒之下,大逆不道地离了教养自己的宗门,弃了已与自身灵力交融的恒芜之精,转而修炼与之背道而驰的酖砒之气,既已离亲叛众,却始终盼着等着能再与他们相见,哈哈哈,真是可笑,可笑啊!”
宁熠终于勉强从地上坐起,靠在床沿,“呵,可笑?我看真正可笑的,是你吧,自妄图与我的灵魂融合的那天起,直至今日,你有没有哪怕一瞬,看清过我的真实心境?没有。这被你看作‘可笑的、脆弱的人心’啊,却成了你十几年来都无法凿穿的石壁、无法窥破的玉屏!于我,你从来仅靠无力的揣测。”
说着,他全力运起体内尚属于自己的那部分真气,对那股阴秽诡谲的力量作出了切实的反抗,“事到如今,你且连我的记忆都无法探看,想必离那天还远着吧?来日方长~没准哪天我活够了,还有机会与你同归于尽呢。”
“嘶——少危言耸听,这酖砒之气可是由我掌控,无论你用任何方法自损经络,那修为境界仍是会随我的意,有增无减,到至人五重,这副躯壳便是我的了,至于那天来得究竟是快是慢,可全在于我啊。”
邪力猛地爆发,遭到回击的宁熠仍旧拼命撑着,却有一抹暗红随即从嘴角渗出,表示他的身心都已几近崩溃边缘。
“同归于尽?你觉得我还在意这个?哈哈哈哈,自从几百年前那人将我召回这世间,并造就了那部可在未来千年间不断重塑、代代如新的《翼虺论》,我便不再惧怕消亡,只要酖砒之气仍于世上流传,我虺虿,终有重生那日!”那自称虺虿的声音口吻仍是张狂,但其产生邪力波动,却随着宁熠的奋起反击,不论在身还是在“心”都有了明显减弱。
宁熠乘胜追击,凝聚真气,又是一阵自杀性的猛攻,体内正邪交争,整个身子仿佛大厦将倾,剧烈颤抖。他讥冷地笑出了声:“我要是说,我已经找到销毁翼虺论的方法了呢?没有什么能亘古长存,即便是那些百足之虫,也终将淹没于滔滔逝水!”
遭到这番回击,虺虿的气势彻底弱了,“嘶……你最好给我放尊重点,否则,等到那天,我定将循着你的记忆,至曲泽,让‘蒋岌薪’灭了那满门!就让你成个不忠不义不肖,欺师灭祖的恶戾邪祟,如百足之虫,遗臭万年。记住,勿以汝之反骨,触吾之逆鳞!”
听着脑海中那“垂死挣扎”的声音,宁熠在掌中汇起了纯粹的橙红色光斑,逼近自己的左眼,“你若想伤害我在乎的任何一人,我必以自身反骨,狠狠剜去你所谓的逆鳞。”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使黑焰消散,蛇影退去,遗留下的,是比刚才这番濒死的痛苦更加令人绝望、无助的极度疲乏。秽暗的污血从口中涌出,他整个人就像被抽筋脱骨,摊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