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厢又撅起了嘴,化悲愤为购买,买了一大堆的玩应儿,将那钱袋子花了个精光才扔给他,不花白不花!
快逛到傍晚,下山时看见村口有一出巫觋表演,戏子们画油彩戴着面具。
我才想起来,今日是佛欢喜日,正预备盂兰盆会呢。
这钱还真有用处了,我去买了两个面花。
”做什么?”百里送离以为我是饿了。
虽然不信鬼神,但对于那些重要的人,不管这么做究竟有没有用,也要为他们尽一点微薄之力。
”祭奠家人,这钱往后还你。”
我将两个面花捧在掌心,走去道士们搭建好的法师座前的施孤台。
百里送离就这样看着我,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反正我是哭的很难过,嘴里念着抄了一百八十遍的往生咒。
哭了之后心情反倒舒畅了一些,满脸是泪的转身,对着百里送离挤出一个洒脱却难看的笑。
那钱最后我还是还给了他。
我越发不知道我在盼着他每次来给我带的鱼,还是仅仅盼着他的到来,念着他每每都对我一番教育,又每每都被我气的指着我的鼻子骂不出我半句话就振袖离开,我都想发笑。
我说他窝囊,他说我娇纵不懂得人间疾苦,倒也觉得这生活不怎么乏味了。
从这次分离以后,他消失了,哪怕我吹哨子他也不来,我开始的时候还很生气他不讲信用,又过了几天,竟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的,有时还会为了他的娘子感到梦魇。
难道是他的娘子没了吗,我极度自责起来,借着月光摸到桌子上的哨子,我祈祷
他能过来,一旦这样想我就瞧不起自己,他很重要吗,不过是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而已。
我默念着,你若明天来,我就将九月花给你,只限明天一天,我真的怕极了因为我的原因害死一个人。
另外,我觉得在不断的下坠的崖壁上抓住了一根树枝,一旦松手便陷入无限的黑暗中。
难道真的要一辈子幽禁于这梵净山,这寂静的竹林吗,那为何让我遇见他,而且好像...还是个神仙...
我只想空虚的漫无目的的生活,有光进来了,我不想让它走...
我当晚做了个梦,梦见我被封锁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里,不管我如何啸叫,哭喊都无济于事,因为这洞里始终都不会有人来。
可终于暗淡的洞里有了一束光,我欣喜若狂跌跌撞撞的想去追它,然而从那光里走出来一个人,是百里送离的脸。
他在这梦里也与我要九月花,那花是我将后半生都寄托在上面的。
可我眼看着这光要从他的身后消失一同百里送离一起。
我真是傻了,我竟将我那生命中最重要的花给了他,那一刻,我该是知道我的世界有了一个人,这可心里所载的事物甚少,有且只有这他一个人。
但他依然还是走了,那束光也一并消散,山洞再度陷入无边的黑暗,我只觉得无力又无助,我留不住任何人...
他依旧没有来。
我一边抄经一边看窗外的九月花。
今天送斋饭的竟是一因。
阔别友人,得以久违,多大的恩赐。
“好久不见啊,长这么高了。”我拍拍他的肩膀像个老长辈似的说。
“斋饭,给你。”他放到我的桌上。“经书也给你送来了。”
“对了,净无今天怎么没来让你来了。”
“净无师父他...净无师父...”
我高低眉看他甚是不解。
“我先走了,告辞。”他怎的这样慌张了。
“莫名其妙。”我小声嘟囔。
我看着那单调的米饭青菜,忽然想起百里送离为我做的西湖醋鱼,再看着这清淡无味的饭食一点兴味也无。
嘴一旦被养叼了,就再也吃不了苦了,这一点也怪他,想着有点儿想笑,他在做什么呢。
我现下不饿,寻思一会儿再吃饭,翻开经书,大清早适合静心养气,打算先抄一会儿再吃那斋饭。
我最近怎的连抄书都有劲儿了,我浑浑噩噩这么长时间,出奇的觉得生命又重新鲜活起来。
摸了摸胸前的竹哨,竟然放空了好一会儿。
提笔却发觉自己唇角扬了起来,原来笔下是画了那个百里将军的脸。
等等,我笑什么,不对,我画他干嘛,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不行,抄经抄经!
我为了从想他的思绪里走出来,手下的经书翻得急躁,风一样的,像是想要藏住什么。
一张折叠的宣纸从指尖汇集的风里飘落下来。
展开那张纸,上面写着:净无大师不让我说,淑贤抓到通缉令上的人了。
我心头一惊,想问个究竟,我不是还活着吗,那是谁替我做了替罪羊!
那张纸很薄,我知道纸的背面亦有字,那个和我很像的字体在上面写着。
小姐,阿乖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