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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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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誉恒家发生了什么,我不会问你,如果你需要,我也不会过问卓定远,但是,林晦,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下车,我必须要知道你为什么连命都不想要——”

时潇顿了顿,保持着手握着门把手,半边腿踩在实地上的姿势,转头看向林晦。

“如果连本该捍卫生命的警察,轻而易举地,因为一些事影响自己的情绪,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轻视,我凭什么相信你会捍卫别人的生命?”

时潇站直身子隔着没关紧的车玻璃,居高临下给林晦下了最后的通牒。

“我会给你做最后一次判定,如果你的情绪还是不可控,我不会再管张如海那狗屁研究生指标,到了周一,我会联系医院给你重新做次心理评估,如果不合格,就收拾铺盖自觉去后勤。”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

林晦僵在原地,如石像般没任何放映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攥越紧。

他以为他隐藏得很好,时潇怎么会,怎么能看出来?

良久,时潇没催。

林晦沉默地下车,静静走到时潇身侧站定,盯着夜间幽深的翠湾湖面出神。

时潇捏紧烟盒,想把一昼夜积压的火山样的怒气全迸发出来,出口时却率先哑了火。

没了刚才的气势,安慰自己风凉吹的。

时潇说话时多少掺了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观感却有点柔声细语的错觉。

“......说吧。这次你又哪个槛儿过不去。”

林晦没顺着话往下说,反倒问了时潇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时潇,你为什么不喊张局张局,反倒私下直接喊名字。”

时潇被林晦就差一点就飙上车急出的气冷静下来也没什么了,好笑地睨了眼演都不演直接打探起领导隐私的某个家伙,尤其是某人更自来熟。

非上班时间,从不按规矩喊他时队,时潇长时潇短的没完没了。

时潇一挑眉,勉强从脑子里翻出一个算不上答案的答案。

“我小学不爱学习,当初有人捡了两箱没一本相同的练习册,还都是跟我同年级,我本来以为是另一个人给的,误认好多年,后来发现罪魁祸首其实是张如......张局。”

林晦闷声发笑,俯身越过栏杆看向水面,低声道:

“我妈出事的时候我十二,......方誉恒他现在也十二。”

时潇脑子瞬间炸了起来,他刚想了无数种林晦犯病的原因,也没料到还扯上年龄了。

时潇感觉被糊弄,没好气地反问回去。

“停——你告诉我,你今天莫名奇妙速度激情预备式,是因为人家无辜的十二?”

国外不喜欢数字十三,好歹人家还编个希腊故事,他这是都是什么跟什么?

那他也死的太倒霉了吧?

不气,时潇不气。

时潇轻阖上眼,心说他有种预感,再那么下去,深更半夜闯到警犬舍抱着狗哭的就不只卓定远。

林晦被时潇突然打断,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晦继续当起安静的锯嘴葫芦。

时潇垂下眼,扫见手上开了封,一根没动的烟皱了下眉,转头问:“真不抽烟?”

“不习惯。”

林晦摇了下头,想了想又说:“也不好奇,一般也碰不到。”

时潇眉心微动,突然想起林晦放办公桌上的那盒烟,不碰,也不好奇,为什么对那些规矩倒是挺了解的,不习惯?

时潇手指一拨,错开的烟盒里二十只烟整整齐齐排着,特立独行的一根倒插着的烟大喇喇摆在第一排正中间。

时潇像是突然改变主意,不打算动烟,漫不经心把盒子扣上盖递给林晦,随口问:

“许什么愿了?”

“嗯?什么愿?”

林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接烟盒,偏头看向时潇:“你不抽烟了吗?时潇,刚才的事对不起。”

“烟哪儿来的?”

时潇想到什么似的,突然问,听到林晦最后一句话,表情又不爽起来:“边去,跟你说了,你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

“聂双放的,你见过面的。”

林晦见时潇面色不对,干脆把底儿交代干净,神情越说越疑惑。

“他说让我摆着,会有人看的,没事别乱动,我想着无所谓就没管,时间长了就忘了这事。时潇,许愿烟是什么意思?”

“知道了,不用管,封建迷信。”

时潇扫了眼旁边中学时代,肯定三好学生奖状没少拿,跟纯净水似的林晦,想起上回打了个照面气场不怎么和的男人有点烦,随口敷衍。

“问你,方誉恒怎么你了?开车都能把心开丢。等会儿说,我去借个火。”

时潇垂着眼梢,看火舌舔过烟头,苦淡的烟雾弥散到空气中。

不知怎的,他又不想抽了,也没着急熄灭,指尖夹着那点猩红,神情寡淡地正打算过去。

时潇目光随意从后侧方扫了眼,半根烟的工夫,林晦竟然还原样靠着栏杆,一动不动跟个木偶似的。

时潇:“想好没,不想说就算了。”

时潇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对这小子的底线似乎......挺低的。

尤其是林晦背调没问题后,或许是误解后的愧疚?

时潇漫不经心地,往餐巾纸上抖了抖烟灰,睨了眼没反应的林晦。

竟然没问了也白问的挫败感,时潇反倒是理所当然地,归结到有没有答案都随便的行列,所以真是愧疚?

他虽然不觉得这东西会出现在他身上,现在也只能这么认。

“干什么?好奇心又冒上来了?”

时潇睨见林晦似乎一直盯着手上的烟,才想起烟都快燃到烟蒂却还是冷落半天没动一口,也没满足林晦好奇心的意思。

反倒耍起小孩子性子,时潇半眯着眼松松垮垮斜叼着烟嘴占了。

“别了,不是好东西。不想提方誉恒就自己消化去吧,当我多事了,总得聊点别的,不然下来这趟怪没意思的。”

时潇捏住烟蒂,不疾不徐吐了口烟,表情竟然沾了点玩世不恭邪气,就好像白天的不苟言笑是另一个人似的,烟下意识过肺,嗓音受影响变得有点沙哑。

“林晦,如果你今天真出了事,你对不起你爸妈,对不起念着你的亲朋好友,对不起照拂你的同事领导,唯独不是对不起我,明白了吗?......你,行不行?别火没借着,反倒再给自己呛出个好歹,长椅那人有火,带点礼貌,烟盒拿着散根烟,哦,应该用不着我教,忘记你挺会的。”

这话听着有点耳熟。

林晦明知自己临时抱佛脚找聂双打听注意事项的事,不可能捅到时潇耳朵里,无边夜色中耳根还是有些发红。

“咳咳咳——”

时潇偏头看向湖面上灯光闪烁的鸭子船,依稀还能看到拍照的闪光。

伴随着逐渐平息的咳嗽声,时潇没忍住又扫了眼旁边。

林晦最后还是不信邪试了,现在正呛红脸蹲着。

时潇心中默默评价。

——像个红皮鸭子。

时潇轻啧一声。

他也不知道这小子真乖还是假乖,要不是人高马大的身形够能撑场面,警校考核的实训成绩也做不了假,光看模样真看不出这小子是个不谙世事的童子。

时潇俯身拿过两指间还捏着的烟,火星几乎要烧到林晦的大拇指,才发现童子竟然是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烟。

时潇好笑地捻灭火星,连同餐巾纸一起扔垃圾箱,一把拽起愣神的林晦,一气呵成。

林晦心底剧烈颤动,怔愣地看着时潇。

时潇等折回来,彻底给无功而返那次背调收尾,干脆道:

“之前对不起。不是你的错,我的,我鲁莽了,林晦,我一直没说,你能走到这里,光是站那儿就很棒了。”

“又想拿糊弄小孩子那套糊弄我。”

林晦极低的声音几不可闻地小声反驳,“还以为你能认......”

“说什么?有点吵,没听清,认什么?”

时潇前半句是真没听清,后半句听了一半也没听到下文,回头平静地看向又缩成锯嘴葫芦的林晦,声音和缓。

“没事就走,回家,......但是你要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请你务必一而再再而三的拯救你自己,林晦,你不必为别人的情绪负责,你最该负责的是你自己的情绪,答应我,好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气氛几乎凝固。

湖面靠岸的鸭子船彩灯越来越晃眼,越来越近的音乐声叮铃当啷响个没完。

林晦垂眼盯着时潇扯着他手腕没松的手,良久没做声。

直到——

“......好,我答应你,时潇。”

时潇第二天确实兑现他诺言,他确实没问林晦,也没过问局里其他人,不过——

方誉恒早上一开房间门,心里正嘀咕时间都九点多,小语姐也没喊他起床,挡着一晚上发酵肿成核桃的眼睛慢吞吞开卧室门,准备晃到厨房找点东西吃。

方誉恒才发现客厅沙发上不声不响地,坐了俩不速之客。

方誉恒一抬头。

被他妈授意安排来照顾方誉恒起居的吴语洁背叛革命友谊,欲语还休站厨房门口,手里还拿了个不知道誰授意准备的三明治。

“五分钟洗漱,十分钟吃饭。半个小时跟他聊。”

时潇像是丝毫察觉不到气氛的尴尬,不紧不慢说:

“不管你们这次结果是聊开还是打算以后老死不相往来,都可以,但是,如果你们这次不聊,下个休息日你们还会见面,听明白了吗?”

方誉恒透过指缝望着似乎完全没关注他,却能轻而易举发号施令的时潇,心里泛起嘀咕。

这人怎么这样,明明进的别人家门,气势却平白比其他人高出不止一截。

方誉恒没忍住撇了撇嘴,丝毫没察觉这种没把他当小孩子的方式正巧是他现在最需要的。

选择题永远比填空题好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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