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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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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晦摘下耳机,手无力地垂下,撑在单透玻璃窗前。

直到一切归于平静,林晦没有再听到关于自己母亲的只言片语。

一句没有。

“时队,你真就只拿一瓶,我记得里面存货还多!”

楚晚棠今天算是开了眼界,瞠目结舌地瞧见时潇从法医室拿完材料后没直接走,反倒折去休息室。

时潇面不改色从若干个冰箱里准确无误找到他们藏着后备能源里的那个,最关键里面还有领导班子最忌讳出现在局里的东西。

不仅没秉公执法给他们抄了,还......,啧,得亏张局下班回家不知道,要是知道大队长带头违反纪律,纵容下属喝酒,虽然已经下班也不在备勤吧,但是,啧——

至于为什么不是时队喝?

不可能的事,上次庆功宴,时队当着分局和市局一堆领导班子面堂而皇之拿冰红茶充酒的事迹她还记得一清二楚。

而且吧,林晦又不喜欢吃甜的,甜筒肯定时队的,啧,卓定远这睁眼瞎给的什么破消息,关键的一句没提,林晦这不是有人安慰了吗?

楚晚棠拉开冰箱拿了瓶饮料,不经意间扫了眼藏最后的易拉罐——一瓶没少,表情明显一愣,行吧,原来她多虑了,时队没拿,那易拉罐拿的是?

......可乐,这用得着特意来这冰箱拿吗?该不是林晦那小子就把这藏东西的冰箱说给时队听了?

刚才时队走的那么着急,应该没看见吧?

楚晚棠无奈地摇了下头,啪的一声叩开易拉罐,举起手,望着璀璨夜空的背景下,手腕上泛青的血管上那道清浅的白痕。

楚晚棠抬脸望向天空,一盏一盏亮起的万家灯火下,丝毫不逊色的星河璀璨,像是怀念着什么,无声叹气,眼底满是藏不住的遗憾。

——相比林晦,她更先认识的是那串黑底白字的警号。

深蓝的穹顶下,满天繁星犹如银河的微粒,从寒冬中稀疏的枝枝丫间绵延无尽在两人头顶延伸开来。

时潇远远望着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的林晦,心脏莫名揪了一下。

林晦本就天生上翘的嘴角,看到小道边黑暗中走出的人影时,复又下意识勾起。

时潇瞧见林晦又露出丁点灵魂都没仿佛凝在脸上,活像个漂亮的无机质娃娃的笑容,他就不舒服。

他不喜欢这样的林晦,既然心里没在笑,眼底没笑意,笑什么?

感受到肌肤微凉的触感,林晦无辜的嘴角硬生生被抵抗生理构造往下扒。

林晦怔愣回神,视线从眼前坏事干完跑路的手指艰难移开,垂眼望向面无表情一点看不出刚干完幼稚行为的时潇。

“难受时候就哭,反正你以前不是挺——”

时潇像是读懂林晦略微瞪圆的眼睛里的难为情,截住话头,不客气地把一个人快占满公园一个花坛边的林晦往边上搡,等挪出容纳一人的空位,手搭上花坛边利落翻身上去,嗓音懒散开起玩笑:

“要是不放心,一会儿东西吃完,等我走远点喊你,听不到我声音的时候,你再哭出声。”

寒风露重。

盯着满满一袋零食,青年无奈解释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我没想哭。现在也不想吃,你甜筒别吃那么快,胃会不舒服,你才刚好点儿。”

“又想扯开话题?”

正把甜筒盖子捏得吱呀作响的时潇动作一顿,挑了下眉,抽屉里搜刮的零食拎到另一边,“想让我夸你情商高?”

时潇手掌往后撑着边,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扒拉着有点潮意的土块儿,仰头望着天际上的仙女座,声音难得柔和:

“不想提就不提,就一点,别憋着,会哭,会痛,会开心正常都是人,人民公仆也是人,这点没错——”

时潇声音蓦然拐了个弯,重新变回不爽的状态,就差指着林晦鼻子骂:

“情商就是让别人舒服,但一定是利己的。如果你让别人舒服,你自己反而很痛苦,我告诉你,林晦,那不叫情商,那叫缺心眼。”

林晦猛然抬头,黄褐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像是被星空完全占据心神的时潇,良久才收回视线。

等如有实质般的灼热的目光退去,像是无知无觉的,时潇才借着璀璨的星光偏头看了眼林晦干干净净的脸——一点水痕都没。

时潇轻啧了声,稍微松口气,没真哭就行。

他可哄不了,一如既往没辙,又莫名冒出来点遗憾的感觉。下午那会儿脑海突然又冒出的想法终于偃旗息鼓——张如海把林晦塞过来时,他就该干脆连人带桌打包送垃圾站。

“时潇,你上次说的话还作数吗?”

林晦没接零食,可乐倒是接了,指腹摩擦着瓶壁的冷气凝的水珠,轻声问:“......一个问题换一个。”

时潇拎起眉梢,睨了眼冷不丁提起这档子事的林晦,光记得好处吵架倒是没记性,真亏他还没忘。

算了,这小子记性不本来就不是常人理解的。

时潇眼皮半阖:“想问什么就问,......不想回就别回,问什么?”

林晦不经意扫见时潇手指蹭到的浮灰,眉头微动,窸窸窣窣摸起大衣口袋:“你还转回江城吗?”

林晦不知道又从哪儿拎出包湿巾,试探性捏起时潇骨节分明的手指,见时潇没给什么阻力,打蛇上棍般手心擦完擦手背,擦完又从旁边袋子里够了颗糖包进时潇的手心。

“......我又不是借调,怎么可能转回原单位。”

思忖以林晦心理年龄三岁半,原本没什么所谓的时潇手心碰到糖纸时,耳尖立刻泛起薄红,逃避似的快速回:“你......想问的就是这个?”

“嗯,我能等,我以为我能放开手,但我其实特怕你再走,而且我......暂时不能离开洪城。”

林晦眸光闪了闪,毫无阴霾地轻笑,任性地说:“所以我不想你再有机会离开,我还等着你什么时候能松口,咱俩也——”

“......为什么不能离开洪城?”

时潇从林晦淤青消退的颈窝移开眼,想起夜总会蹊跷的事端和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案犯,眉头皱起:

“林晦,你是不是有怀疑的结仇对象?当初你——”

“时潇,你还不明白吗?那分明不是冲我来的,而是——”

林晦攥紧手指,一字一顿带着恨意:“而是我妈,这么多年他们又蹦出来了,我不能放掉近在咫尺的机会,只要给我一点——”

时潇微凉的掌心附上林晦蒙上阴翳的眼。

半晌后,时潇掌心被抖动的眼睫扫的有些痒意,没好气地说:“别搞怪,松手。”

“时潇,.......你来洪城的原因有我吗?”

林晦就跟没听见似的耍赖,手掌略使劲攥紧时潇的手腕,别扭地托起手腕维系时潇捂他眼睛的动作。

“你要负全责,那个联系方式我根本找不到你,我不信你会骗我,所以一遍遍央着我爸妈......爸妈追着找,你竟然还没认出我。”

时潇感受到手心似有似无的潮意,就像断了线的提线木偶僵在原地,嗓音满是无措和懊恼,越描越黑解释:

“又不是我给你的,都是程璟森那满嘴跑火车的混账,我压根没打算给你,誰知道——我的错,行吗?......怎么跟蓄水池似的到处放闸,你别哭,真的,我——有你有你,成吗?”

林晦完全没见好就收的意思,扼住时潇挣扎的手腕,干脆无赖耍到底。

“那你答应我。跟我呆一块儿的时候不开溜,喊你出来的时候不能千方百计撇开我,不打车坐我车上下班,不坐车后座,......跟我搬一起。”

时潇被林晦连珠炮似的无赖样唬住,一叠声回到一半又反应过来。

“行行行,滚蛋,搬家不可能,少在这儿跟我装纯下套,怎么就欠你了,誰第一面就给,那时候才多大?手松开,压疼了,真当认出十几快二十年过去就见过一面的人有那么多?”

话说一半,林晦泄了劲的手腕刚松,闻言立马调转方向不客气地指着自己。

时潇哑口无言,就连林晦见缝插针扣住手指塞大衣口袋的动作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林晦赶在时潇挣扎前先声夺人。

“天冷,你别动,手沾了水凉。上次我就是这么手指冻的,又疼又痒特难受。”

“......”

时潇眼睛下意识扫过林晦温暖有力的手指,指尖还泛着薄红,唯独掌内侧的凹凸不平的茧子破坏美感,平白生出股遗憾。

也没别的,天冷了怕冻,吃东西又挑嘴,手长得又好看,挺恍若隔世的。

他就是觉得林晦打小就是个娇的,也该是个娇气的,一别多年过去,不仅当上警察,身形现在竟然比他还高出不少,而且——

时潇想起林晦资料上空荡荡的家庭栏,心跟针扎似的抽着,也就没躲,逃避似的换话题:“家里怎么也没见放架钢琴,不是怕生疏得常练?”

“嗯,挺久没碰,所以上次弹得不怎么熟。”

林晦得寸进尺刚打算扣住时潇的手指,抬眼瞧见时潇沉成水的面色,手指立刻乖巧得原地呆着,顺着时潇话往下接。

“以后就搬回家,咱俩一块弹,我教你,好不好?”

时潇冷下心,面无表情抽回手往下蹦:

“不难受了就起开,滚回宿舍睡觉,蔫一整天还能闹腾。”

嘟。

时潇拿出消息提示音响了许久的手机,眯起眼望向不知道蹦下来就在傻乐的林晦,“冯英杰没跑,暂时羁押,明天审。”

“想旁听就外边待着。”

“......嗯,那我明天不来局里了。”

风声交错着,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语速极快说出口,似乎生怕自己反悔。

“不想听就不去,你这月假期透支到底了,别想跑。”

时潇略一皱眉,抬手拎起零食袋,边走边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不对劲似的,转头上下打量一圈林晦。

“怎么发现曾昀有猫腻的?”

林晦脸上笑容僵了一秒又很快恢复,有些难堪低声道:

“也没什么,我就是提前去附近的香火店老板那边去了趟,把事发后大肆买过东西的人名混进走访名单里,赶巧了,而且这些东西不该曾昀这个年龄挺小的知道的那么完备,老板说他抬了价曾昀都不杀价。”

林晦顿了下。

“跟我关系真不大——哎,时潇,你等等我,我抄.......咳咳咳,写份检讨成不成,咱俩刚好了,你不能再不理我!”

时潇一把推开回话都得特意跑跟前回的林晦,深黯的眼底清晰映出路灯下并肩的影子,心头蒙上的那层暗影似乎也跟着摇晃的婆娑树影一齐散了。

只是,时潇泛上暖意的指尖被掐的有些青白,微微颤抖。

......原来他知道,知道自己身后藏了不知道多少双窥视的眼睛。

知道有人就是冲着他来的,那个他曾以为该蜜罐里泡大的孩子,阔别多年,如今身边竟连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找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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