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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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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芙祺的母亲王春兰年纪不大,看起来却不年轻,四十五六岁的年纪头发花白。

祁母用粗粝的掌心抹了抹干涸的眼角,冷不丁地对走到身侧的林晦说:“小伙子,上午实在麻烦你们了,我这破身子给你们真是添麻烦了,实在对不住,你刚刚问我为什么一直看着这些小姑娘,其实——是囡囡从小喜欢海,做梦都想着去海边玩水,玩沙子,我跟她爸年轻的时候忙,没经验,也不知道怎么养孩子,她从小就是个倔性子,就冷落了她,后来她爸说囡囡丢了,我就说晌午的时候我心慌的很,我那时候要是能赶紧回家一趟,说不定......咳咳咳——,我没事儿,你手伤了?!是那时候?你们快别管我,赶紧处理处理,要打针的,以前囡囡贪玩摔了,没处理好就落疤了,快~”

林晦手掌心刺痛感很明显,他之前藏在身后侧过身瞧一眼,应该是刚刚停尸间着急扶软倒的祁母,护住王春兰后脑勺的时候,手心不慎磕到铁板床,划破了,血不多肿了点,痛感当时有,过的时间长了也就没什么了。

林晦随意甩甩手,没在意。

“阿姨,我没事,您是说祁芙祺是丢的吗?什么时候的事儿?”

林晦蹲下身,温和地又说道:“我就是随口问一句,您别往心里去,一会儿等您情绪稳定回局里再说。”

王春兰闭上眼摇了摇头,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红绸包着的快揉碎的一页泛黄的纸,哽咽地说:“......离家出走,她留了封信,也没说去哪儿,就走了,我跟她爸报警了,也找了,但是找不到啊!她爸走了......没等到,我不信,我就觉得是我带她来这世界的,我怎么也得再找到她,别管多难,她怎么就......怎么就!”

祁母蜷起双腿,终于按捺不住情绪,捂着嘴埋头痛哭,抬眼的时候,泪眼婆娑地看向抿着嘴的林晦,希冀地乞求道:“小伙子,可以带我去看一眼囡囡在哪里找到的,一眼都行!怎么会成了这幅样子,都是我跟她爸的错,我但凡当时多分她一点注意力,是不是那孩子现在还能活蹦乱跳地在我和她爸面前,她爸死之前做梦都在想着好端端的孩子怎么能在家就没了呢?不只是我跟她爸,就连负责找芙祺的警察同志,这些年还一直跟我们保持联络,就连那孩子的死.......讯,都是他亲口跟我说的。”

林晦一点没犹豫,手微微撑在膝盖上,轻声说:“您等着,我问一下。”

嘟嘟嘟——

林晦等到王春兰点头,才起身站直身体,靠在树荫下等着电话接通,他其实也不知道能不能打通,虽然时潇这个点很有可能在一点信号都没的办案区,.......如果没接通他再跟局里其他领导联系。

嘟——

时潇眉头微皱,私人手机上显示的名字,眯着眼瞧着绿流涌动的窗外,手指一划,低声说:“......嗯?林晦,王春兰呢,你跟卓定远什么时候上来?为什么不用警务通?”

林晦指腹摩挲着粗粝的树皮,垂眼道:“时潇,王春兰说她想去看祁芙祺的埋骨地,我能带她去趟东蛟山吗?”

时潇垂眼无声地楼下扫了个遍,听到手机那端有儿童嬉闹的声音,眉头紧皱,偏头扫了眼墙上的时间:“你跟卓定远带着王春兰出去了?在哪儿?”

“公园,就咱局里旁边最近的,咱俩上次也路过了,她刚刚情绪不太对,又是一型。”林晦垂下头,闷闷地开口:“有点不放心,也没带去局里的医务室,就近找了个医院刚回来,看到公园的时候,她说想进来待一会儿,我也就没着急回去。”

时潇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明知林晦做事喜欢干些不相干的,拖进度,让这同情心过于泛滥的两人揽这活计考验的不只是他俩,尤其是林晦脑子全用来有意无意地揽责任,生怕卓定远沾上一点腥,某方面来讲其实......挺好的。

时潇不动声色掩去眼底的几分动容,转身去办公桌上摘下座机的话筒,摁键的动作一停,听到话筒里的呼吸声,才意识到那端还有人等着回复,抿了下嘴,不带一丝情绪色彩地说:“你跟卓定远一起去,不要再多生事端,就算警戒线撤掉也不许靠近,结束之后,立刻带家属回局里配合调查,林晦,记住,执法记录仪必须一直开着。”

林晦垂眼瞧着红肿的右手郑重点头,轻声说:“好,我知道了,我就想多送一段路,她一个人走......挺累的。”

时潇舒展的眉头又拧起半分,移开放在耳边的手机,盯着林晦的名字咬了咬后槽牙,冷声道:“挂了,下不为例。”

......他都不用想,林晦一准又把自己跟别人的境遇搅和在一起,他有时候都想薅着林晦衣领子问清楚,到底哪点让他把自己跟别人连起来,要不是林晦从来不报销,张如海指不定对林晦的怨气有多大,林晦真以为他一点不知道方誉恒那边的情况吗?能忙前忙后把别人照顾成那样,把自己扔进潮湿的角落长蘑菇的人,他这些年也就见了林晦一个。

东蛟山回来后的王春兰平静了很多,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如她所说,她真的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她站在最远的界限外,默不作声收了一小罐子潮湿的泥土,很小的罐子,破旧的就连许愿星都装不下几颗。

东蛟山下雨了,细密微小的雨丝打得人脸上生疼,一片乌泱泱的阴云,断断续续下了几次,氤氲的潮绿水汽除了余生张皇的漫长潮湿,什么都没留下。

林晦靠在副驾上,偏头透着笼罩在雨中沁凉的玻璃窗发呆,左手无意识地捻着右手拇指,如果可以,他有时候倒真的希望全部都忘掉,但是平静时光里闪回的那一点残余的记忆碎片,无声,破碎,有时候甚至压得过欢声笑语,凌迟般将欢愉瓜分,一点点蚕食殆尽,他也觉得挺空洞,可是......为什么从壳子里窥见一点光亮,却忍不住碰一下,汲取热量再想缩回去,却......其实他——

时潇垂下眼瞧着把王春兰送到门口,下意识也准备跟进去会客室的林晦,长臂一伸拦住明显走神的林晦,朝着身后跟着的季槿舒两名女警微微颔首,毫不客气薅起林晦就走,不忘回头嘱咐:“季槿舒,你多看着点里面的情况,照顾家属情绪,陈着,等询问结束,安排王春兰就近入住,受害人家属有一型糖尿病,安排入住时检查是否有冰箱设施配备,地点离医院越近越好,季槿舒,家属情绪放在第一位,能问多少问多少。”

“姐,啥情况,咱俩被抛弃了?”陈着目瞪口呆地看着时潇一反常态地转身就走,讶异地问向靠在门口理信息的季槿舒,“时队这就走了?”

“不然嘞,唉~要不是咱现在没女外勤,哪用得着林晦和卓定远领回局里再问?”季槿舒用嘴唇外侧叼起头绳,规规矩矩又重盘了个丸子头,含糊地说:“你没见时队常用词一个都没往外蹦,连个辛苦都没丢,要我看,林晦那小子皮就是该紧紧,小刘!忙不忙?去给受害人家属送杯温水进去,哎!谢谢!”

陈着从兜里掏出个卡子有眼色地递给翻兜的季槿舒,打开会客室的门,闪身让路过被抓去送水的壮丁进去,轻声八卦:“那时队跟张局对抗赛打的咋样,有苗头了没?不是,姐,我就好奇一件事,那时队咋跟拎塑料袋似的,把林晦折吧折吧揣走了?”

季槿舒瞧了眼出来的刘今打的手势回了个欧克,伸了个懒腰说:“那咋了?家属情绪还没稳定,那俩干糙活的估计光知道买伞,咱俩等会儿再进去,有吧,不晓得,上头打架,水又没混,管这些干啥,唔,说起来其实就差个名头的事儿,原来咱真临时调去当会儿外勤,津贴也没短过,假照放,也挺人性。......揣走了?我没看,我以为林晦多少得挨顿捶来着,时队不是最讨厌麻烦事了?”

“不管,我现在已经在期待新来的外勤妹子了。有一说一,这雨下的真恶心人,一阵一阵的,刚淋湿就蒸了,蒸了再倒回来,合着桑拿呢?”值夜班被赶鸭子上架的季槿舒伸了个懒腰,收好资料,顿了顿,抖擞精神,继续说:“走吧,家属等着呢,妹啊~你探头进去看看情绪平复了没?咱俩事儿多着呢——心思细腻体贴入微的小季同志又要闪亮登场喽!”

陈着嘴角微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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