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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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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定远和林晦轻车熟路找了个避人的小道,踩上蜿蜒层叠的弥漫紫藤花长廊,淡紫色的阴凉氤氲着香气,幽幽瑟瑟,直往鼻子里钻,他俩选这条路的原因是这条路最近,过了长廊再走一段就到白月梅的别墅,人也少。

林晦低头拉平因为系安全带压出褶皱的衬衫,扭头看向卓定远:“卓子,我不在局里这些天,局里有什么新情况没?刚刚窦哥跟黎杰出去怎么都穿自己衣服,我还以为没什么时间穿自己衣服。”

“局里?哦,跟隔壁庆隆分局周末又打了次球嘛,替上来几个新的,那帮打野球的孙子一摸球就不当人,靠,生撞,还垫脚,裁判看不见就算好球,我真服了!他们局新来一男的不知道哪个部门的反正巨宽,篮下一站跟墩子似的,应该不咋会打,但是特么一米九,体重二百二肯定也打不住,啥也不干就往你面前一贴,垂直起跳,我都想掏他猴子,让黎杰那傻冒去突,就光有个子,你也见识过那孙子不挡拆不配合,火气一上来,烂命一条就是干,有两把刷子就是没毛,有空位也不跑动,原地炒菜呢!!卓定远听到林晦的话,朝着绕着藤的木头架子翻了个白眼,叉着腰气不打一处来:

还有还有——那孙子还不传球,我特么都服了,就没那么窝火过,不行不行,下次你得上,蝴蝶传花就溜他丫的,最后收尾飞起来就提膝,泰山压顶盖那个最宽的,反正他肉厚,垫我三次了,回去我就给你指,认认脸!不懂规矩还想当恶霸,不把他臭毛病改了,老子就不姓卓,下回我上场就装孙子,真当爷爷我没火气,没成就是装,成了大不了就当会儿真孙子呗,找个由头跟那胖子怼一场,你跟黎杰别的不干,就来劝架,吭哧过来补两肘,爱咋咋地,就干他丫的,真服了!”

林晦嘴角抽动,微微皱起眉头,狐疑问向卓定远:“咱局那场不是赢了吗?黎杰亲口跟我说的,再具体就没说了。”

卓定远伸出无名指,潇洒地往后一甩头发,臭屁地开口:“他可是不敢说,他半场被换了,时队招招手,那小子一点火气没了,屁颠屁颠下来的,然后换时队顶上去了,我跟你说,帅炸了!咱时队一个人跟一个套餐一样,那新来的估计还没意识到庆隆那帮混蛋脸上跟癫痫一样其实是使眼色呢,还搁那儿想偷摸下黑手,正左手帽时队呢,时队冷漠一眯眼,直接倒左手,球空中一抛,球哐的一声砸板上了,筐都抖了,等那胖子回过神,人早噌的一声闪身把他过了,就原地起跳,搁天上空中接力两手一接,自抛自扣,球都掉地上了,时队还在筐上挂着,眼睛直勾勾地隔着人群盯着那不守规矩的傻大个,一直等着球落地,才不紧不慢跳下来,嘿嘿,那气势不挂框也没人敢垫,反正动作帅炸了!爽!输了不说,里子也掉了,那胖子回去绝对被叼,真特么爽!”

林晦瞧着卓定远激动得脚步不停,手上打了会儿五禽戏,挑挑眉,怪不得他大早上看到有人扛着梯子往篮球场走,原来是查球框去了,估计是时潇怕挂完筐有安全隐患,可惜那么帅的时候他错过了,啧,至于时潇怎么看到的,肯定是从办公室窗户,他打球的时候回头就能看到,不过看样子时潇周末果然又加班。

卓定远长叹一口气,仰头看天,天没看到,一抬眼跟吊着的蜘蛛正看了个对眼,蹭的一声蹿到旁边,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看长腿蜘蛛,差点速成踢踏舞,再看着跟没事人一样的林晦,一打岔想起林晦第二个问题,往上拽了拽裤子,义愤填膺地开口:

“我去,这蜘蛛腿快比我长了!......自己衣服穿的少?开什么玩笑,我跟你说,自从我当刑警,也不算,反正咱这岗就这样,那衣服折损率都快翻八番。”

林晦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警务服,略带疑惑地重复一遍:“八番?真的假的。我......”

“你还没到时候呢,唔,你不刚被红名戕回新手村嘛,喏,我给你理理,抓人磕了碰了,除了传统发亮的警裤,就属咱衣服造的勤,那是小事儿,最可恨的是,上次我去临时替贺安那小子摊位,就是便衣,咱隔壁最近派出所的一小伙儿,那可是辣椒油啊,整整一碗辣椒油,全泼我身上了,白瞎了谢婶辛苦炸的辣椒油,还是我给他捎的。”

说到这儿,卓定远想起贺安那小子不按规矩摆东西,恨得牙痒痒。

不知又想到哪门子,卓定远自豪道:“我跟你说,整个大队,就我做煎饼的手艺那是得了刘姨真传的,饼皮叫一个吹弹可破,有机会我给你做哈。走走走,摁门铃去,不过这次咱俩不用等,我刚刚问了,那个阿洁姑娘说白月梅起来了,用不着咱俩傻不愣登站门口了。”

阿洁直接打开铁门迎进两人,对着两人拘谨地开口:“二位警官,夫人在会客厅等你们,请跟我来。”

经过门口,林晦眯着眼看着门口的相片已经换成一副普通的风景画,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阿洁停在门外,卓定远径直上前推开门,白月梅还是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位置,妆发俱全,相比上次白月梅,林晦觉得白月梅似乎消瘦不少,眼睛在白月梅空荡荡的无名指停留几瞬。

白月梅冷冷地开口:“又是二位,这次是又找到什么证据抓我进去?”

林晦不为所动,毫无歉意回:“抱歉,方夫人,只要这案子不结,我想我们见面的机会还多。”

白月梅狭长的柳叶眉皱了皱,没有发作。

卓定远笑眯眯打破僵局,诚恳地说:“白女士,我们这次来呢——主要还是问点事,就是您私下委托杨晶调查,嗯...,据杨瞐交代是有关一个U盘。这U盘是誰的?您的,还是您丈夫的,还是其他人的?”

白月梅的神情似乎有点愕然,很快反应过来,连珠炮似的把卓定远呛了回去:“是我调查的,那又怎样,上次我也回答过了,这和这事有关系吗?”

林晦唇角微勾,接过来话头:“这不是您该操心的,有没有关系是我们公安需要调查,还是衷心希望白女士能配合我们调查。您就如实把您知道有关U盘的事都说出来,我们会调查。......毕竟,您家人还在等您,这事早了对誰都好。”

白月梅愤怒地将茶盏扫下茶几,一片藏蓝色碎瓷块溅射到了林晦脚下,林晦眉眼低垂,压根没躲的意思,安静捡起脚边那片被热水烫得发热碎瓷片放在桌上,手指碰到热水也丝毫不在意。

等发泄完情绪,白月梅收起怒气,冷冰冰开口:“我说过了,杨瞐你们也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没有U盘,如果你们是因为我请杨瞐调查的事儿罚我,大可以起诉我,该怎么判就怎么判,该交罚金我就交,但是有U盘吗?你们找到了吗?是我轻易听信他人,也是我误以为有U盘所以才找人查,你们到底要我重复多少遍!”

林晦捻了捻指腹的水,黄褐色的眸子一错不错滴抬眼看向白月梅,直到白月梅发泄似的说完,无力地靠在沙发上,才收敛目光开口:“白女士,他是誰?请告知我们。”

白月梅柳眉倒竖,她对这个一直拿她家人话里话外威胁她的青年,本能地抱有敌意,一字一顿:“我、不、知、道。”

......

阿洁沉默地领着两人离开,穿过别墅里小而精致的花园,太阳的余晖如金红色的绸带一般渐渐褪去,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穿越树冠,洒向大地。

等到坐上车,卓定远才愤愤然地开口:“不是,她到底意识没意识到,她才是卷入舆论中心那个人?我真想把前段时间那帖子让她好好看看,她就想一直这么拖着,不出门,不社交,孩子不见,爸妈不管,她这压根什么都没说!”

白月梅接下来的询问里,不像是无意,总之,要么就变着法地复述着原先的话,要么就闭口不言,新的信息半点不肯透露,碍于才刚拘押过白月梅不久,他们警方也没法子。

沙沙的声音突然停下,林晦坐在副驾,停下在白纸上写写画画的手,鬼使神差地转头道:“其实吧,也不算是一无所获,虽然白月梅没有告诉我们是誰,不代表我们不能查。”

林晦狡黠地冲趴在方向盘上生无可恋的卓定远眨眨眼,朝卓定远微微倾斜白纸上的东西。

“啊?”

卓定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挠了挠头,刚亮起来的眸子又黯然下去,透着股生无可恋。

“完了,又要盯监控。”卓定远瞧着林晦画的摄像头,嘴角微抽,一想到又要夜以继日的盯电脑,头皮都要炸了,心一堵,“所以时队根本就是料到白月梅压根什么都不会说,给咱个台阶让咱灰溜溜地去盯摄像头吧!”

林晦将钢笔帽夹在笔录上,合上了文件夹,伸了个懒腰,无所谓地说道:“放心,卓子,我不会抛弃你的,也说不定,有可能就是白月梅看我不顺眼,不想说,誰知道呢?”

“亲人啊。”要不是开着车,卓定远恨不得飞过去给林晦一个熊抱,“不管了不管了!哥晚上请你吃烧烤,给你接风洗尘!留着点肚子,我兄弟开的摊子,巨巨巨巨好吃!我打过招呼了,你绝对过敏不了!一会儿电话我也留给你,下次你想吃给他打个招呼,绝对给你留位。......还是先干活吧,对讲机又响了,估计指挥中心又派任务了,估计咱离得近,走吧,快接快接,甭管啥警情,我觉得咱俩还是多出几个弄完再回局里,最好回去时队已经下班,笔录一交,明天再当面汇报,齐活!”

林晦支起下巴,勾唇一笑:“好啊。”

......他知道卓定远是担心他刚回来就被时潇的冷言冷语打击,其实吧,真还好,时潇到现在都没把他扔出去,张如海为什么把他扔进来的原因,他其实不太想追,其实他也能猜个差不离,但他就是不想往下探,这结果他真挺喜欢的,有不懂的直接问时潇,等他忙完就答了,但是吧,其他人其实不太知道,不是没人问,但他没说,该改观的,但不是现在,再等等,等到——

林晦扭过头,沉静的目光越送越远,远方的山峦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同模糊的画卷,夕阳抚摸过飞逝的景物,恍惚间蒙上层微光的斑驳色彩。

“我靠,真累炸了。搞半天原来那俩大老爷们闹得阵仗那么大,就是因为价格表涨二十块钱谈不拢,气不过发生口角,啊~~我都想直接想一人塞二十得了,要不是后面那俩派出所的兄弟熟悉民情,咱俩指不定几点回来,唉~”卓定远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逐渐变成风起云涌的火海,疑惑地问向往收发室走的林晦,“林子,你干嘛?我靠,你丫点的啥?蹄花儿,咱俩不是约烧烤了?你忍心放我鸽子?!我可定的都是好料!”

林晦嘴角微抽,低头扯开袋子眯眼看了下,奶白的汤里是后蹄没错,挑眉回道:“没说不出去,我记着呢,卓子,东西你帮我带一下,我先回趟办公室拿个东西,拿完就走。”

卓定远挠挠头,拎起手上的笔录疑惑地晃了晃,他还以为是林晦想加餐,准备拎到外面吃,但是看样子也不是,那是抄手吧,坨了口感巨差,但是明摆着一点坨的迹象都没,汤刚刚碰了一下,隔着袋子就烫手,明摆着算准时间点的,那就不能是临时起意,......早有预谋?问题是他俩不是出去吃吗,吃啥当场买不就行了,林晦谋这玩意儿干吗?

“......我吃过了,拿走。”时潇面无表情地垂眼扫着桌面上明显只有一个人的份量,尾音略微沙哑,“你——”

时潇额角不自觉地抽搐一下,话还没说完,办公桌顶了饮水机位置的林晦立刻收起明媚的笑容,拎着杯子直接出门,砰的一声关上门,他都不用猜,固定饮水机除了门口换哪儿他都不顺眼,干脆移走了,但是多了个移动的——林晦在的时候,他杯子真就没空过。

时潇默不作声地翻了页从办案中心新拿过来的卷宗,并起两指停顿了一下,头也不抬,手指外侧却隔着袋子贴上最下面的盒子,......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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