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

霍骁然食指上半部分。

没有了。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啊，言赋第一次知道。

原来心痛可以是生理意义上的心。

她想通过大声吼叫来缓解，却发现，连一呼一吸都要调动全身的力气才能做到。

那种感觉太深刻，血液在胸腔里翻滚，那个时候她才意识到霍骁然在她心里有多重要，心绞着痛，随时不受控制地掉眼泪。

那时候她想。

要是再次睁开眼睛是世界末日就好了。

可是没有。

霍骁然躺在医院里，街上的人群依旧有说有笑的。

顺着一条巷子，言赋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路过的人，时不时过来跟她说话。

但是言赋只是看见他们的嘴在动，却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天越来越黑，走进死胡同，脚下没了路，眼前是一片很破旧的建筑，言赋这才停下脚步，环视一圈，最终低头，目光定在亮起的手机上屏幕上。

言赋接通电话。

“言赋，你在哪里？”

电话里，传来霍骁然焦急压抑的声音，还有，轮胎和地面的摩擦声。

言赋喉咙发紧，轻轻说：“对不起。”

电话那头像是消了音。

“你在哪里？”他又耐心问一遍。

言赋：“真的对不起！”

隔了会儿。

霍骁然说出的每个字都颤抖：“没关系，你告诉我，你在哪里？”

言赋望向四周：“我也不知道。”

霍骁然：“那你把微信打开，照我说的做。”

挂了电话，言赋这才注意到霍骁然竟然打了几十通电话，从下午六点一直打到晚上九点多。

十几分钟后，霍骁然喘着粗气，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穿梭在坟场一般死寂的废墟中。

女孩愣愣地坐在楼梯的台阶上，看到他的那一刻，脸上挤出一抹苦涩的笑。

霍骁然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劫后余生一般，喘了口气。

“言赋，你怎么来这儿了？”

言赋站起来，找了个蹩脚借口：“我……我出个外诊 迷路了。”

“你为什么打这么多电话？”言赋调出通讯录给他看。

霍骁然微眯着眼，“你说呢？”

言赋摇头：“我不知道。”

“当然是因为，”霍骁然观察着她的神情，“你欠我钱没还清，这就忘了？”

言赋：“……没有。”

霍骁然看着她，“照您这性格，走了又得十年八年的，我上哪讨债去？”

言赋：“……你放心，我不走。”

言赋搭霍骁然的车回家，路上霍骁然的手机一直在响，他却只是瞟一眼，继续目视前方，专心地开着车。

一直到家门口，言赋先开口道别：“霍骁然，再见。”

闻言，霍骁然按密码的手停住，他缓缓转过身。

目光在言赋脸上停留，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

明明才几秒钟，言赋却感觉过了好久，她说的应该就是“再见”两个字，他脸上为什么这个表情。

霍骁然开口，语气是戏谑掩盖下的小心求证。

“你刚才说再见？”

言赋点头：“要分开了不应该说再见吗？”

霍骁然依旧盯着她的眼睛，像是在问为什么？

言赋：“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就不说了。”

霍骁然挑眉：“你那个再见的意思，是想再次见到我？”

言赋：“不然呢？”

霍骁然轻笑一声，眼底的慌乱一扫而过，又恢复了平时那种散漫。

言赋一囧：“……我的意思是下次见，并不是你说的那样。”

霍骁然唇角勾起，转身继续按密码，丢下句，“言赋，记得你说的话。”

言赋：“哪句话？”

回答她的是金属门合上的清脆声音。

睡觉之前，言赋看着天花板，在床上翻来覆去，依旧不知道霍骁然指的是哪句话。

想着想着，就那样带着疑问，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霍骁然回家后心绪不宁，为了消磨时间，下载了一款最近很多人玩的游戏。

陆彦直说他通关才花了半天时间，霍骁然心里暗暗较着劲，他一定要比陆彦直快，哪怕快一秒钟都行。

从上手到通关，霍骁然花了四个小时左右，最后一关打完，霍骁然扔下手机，仰躺在沙发上，手搭在眼睛上，打算闭目养神一会儿。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

霍骁然以为是陆彦直，这大半夜的，除了他没人这么无聊，刚好，可以跟他炫耀一下自己的战绩。

他没睁眼睛，凭借着肌肉记忆，准确无误接通电话。

“陆少爷我告诉你……”

“霍骁然，你快躲起来！”

手机里传来言赋的声音，霍骁然猛得睁开眼睛，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手机屏幕上是言赋两个字。

同一时间，他来不及穿拖鞋，跑到门口打开门。

“你在哪里？”霍骁然声音打着颤。

“我在家里啊！”

听到这几个字，霍骁然收回推门的手，虚握了下拳头。

“霍骁然，我告诉你，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有人要伤害你，我偷听到的。”

霍骁然再看一眼屏幕，迟疑道：“你说什么？”

像是怕谁听到或者吵到谁，女孩显然刻意压着声音，“我说你一定要小心，有人要伤害你。”

接下来，她又说了些有的没的，霍骁然问她的是不是做噩梦了，却只听见女孩轻浅的呼吸声。

霍骁然没挂断电话，重新打开手机微信。

下午的时候，刘珂奇发给霍骁然一张图片。

图片里，方博拉着言赋，像是在争论什么。

当时霍骁然看到照片，心里警铃大作，马上给言赋打电话，打了好多，言赋都没有接，他只好开着车，边找边继续打电话。

还好，最后言赋接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