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平呼吸一滞,意识到大概是出事了。他让虎杖先坐在店内的高脚凳上稍等,自己以最快速度把清扫用具放回杂物间,随后从货架上拿下一顶毛线帽,扫码付过款后给虎杖在头上戴好,撑着伞带他来到了便利店外。在蹲下来给店铺的卷帘门上锁时,顺平小心翼翼地询问虎杖可不可以把发生了什么事情跟自己讲一下。不然他这个样子,自己会非常担心。胀相先生看到也会感觉心痛的。
或许是听到了胀相的名字,虎杖被惊了一跳,终于有了些反应。这时顺平已经锁好了大门,把钥匙收回口袋里站起身。他刚一转向虎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对方突然间迎面抱住。粉发男孩的头靠在顺平没有被刘海遮盖的左脸旁边,那顶才买下来没多久的毛线帽粗糙的针脚磨蹭在他的皮肤上,产生了一阵轻微的刺痛。
“怎么了?”顺平抬起手臂摸了摸虎杖毛茸茸的后脑,感受到手心湿漉漉的触感,又向下摸了摸他的背,“……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这里。悠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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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阶,又一阶。他们已经这样慢慢地爬了四层楼的台阶。所幸还有一层就到达目的地。
这栋大厦所处的地段并不好,人流量太少,只有将近一半的楼层能租得出去。所以为了节省费用,开发商直接停掉了电梯。大概楼道排风也被顺便关上了,顺平漫不经心地想,不然楼梯间怎么会闷成这样。
就在他开始走神,思考着虎杖宿舍的空调是不是同样不能使用的时候,忽然,一股熟悉的气味涌入鼻腔。那是顺平过去某一段时间每天都会接触到的味道。他猛地停下了脚步。
那是人类血液的味道。
正巧此时,虎杖也在他的前面停住了,掏出钥匙打开楼梯间的大门。顺平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到达了五楼。虎杖工作的事务所所在的楼层。
跨出楼梯间,推开事务所的防盗门,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屋内。顺平注意到自从进屋后,血的味道变得愈发浓厚,他的心情也随之愈加沉重。过了一会,他们走进了社长的办公室,虎杖停下步子,低头向地面上看去。于是顺平也跟着低下头——
房间的地板中央躺着一具失去生机的“肉块”。它最前端头部的位置像是发了大水,浸泡在一滩散发着腥气的红色液体中。
顺平不知道这堆人形肉块是谁,但既然他们现在站在社长的办公室里,那这人的身份就显而易见了。
“悠仁……?”顺平微皱了下眉,面不改色地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尸体,随即把目光转回站在前方的男孩,“这是…土屋社长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虎杖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回过头看他。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像被刀尖钉在了地板上。顺平登时心下一沉,忽然想叫他不要说了。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虎杖已经喃喃地低声说出了几个字。
“……什么?”顺平听到了他的话,却怀疑自己听错,不由自主地开口又问了一遍。
虎杖于是加大声音,像是要以此来自我惩罚一样,把那段如同利刃般锋利的言语再次讲了出来。
那些话炸响在顺平耳边,好像一颗猝然爆开的瓦斯炸弹。从进门看到土屋的尸体起到此刻都还算镇定的他,在这时终于露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可以称之为“惊惧交加”的表情。
虎杖说:“他…社长死掉了。是我杀了他。顺平,我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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