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我的发带不见了。
那条被仔细编进辫子,颜色亮丽,尾端还有铃铛的发带在那个夜晚过后不知道去了哪里,而等我发现这件事时,当晚带我回来的居勒什先生已经走了。
掀开被子,将新的本子和笔装进口袋,我踩进鞋里,试着顺着当晚的路线再在路上找一遍。
我不会忘记什么时候头发散开了,但在那之后也许是因为情绪太激动有点缺氧,我的意识不太清晰,后来昏过去的事情更无从得知,发绳在这中途掉了我也没法注意到。
我只能加快步伐,祈祷发带不会被当做垃圾被谁捡到扔掉。
然而不幸的是,这一路上看守的人突然变多了,我的前进变得相当困难,哪怕是潜行也不容易,何况为了不漏掉角落我必须得仔细都看一遍才行——但他们怎么可能同意。
手上的笔简直要写出火花了,正当我甚至想着要不要干脆假装离开然后再闯进去的时候,我的肩膀突然被拍了拍。
赛索斯站在我的身后,奇怪地问我:“我还以为你在房间休息呢,怪不得敲了半天门没动静,怎么跑这里来了?”
哦,我们约好昨天晚上去看星星。
“你们先离开吧,之后轮班的时候我会帮你找找的,你现在一直站在这里也没用,不是想进就能随便进的。”站在入口处的人摆了摆手,我记得他,平时他会在藏书室附近的桌子上写东西,仪式当天他也在场,可明明之前这个时间根本不会有人守着。
“你丢了东西吗?”赛索斯仰着头听完他说的话,转而看向了我。
『我的发带丢在了这里,我想去找。』
“前天你绑着的那条吗?”赛索斯眨眨眼,露出了思索的表情,然后和我说:“好像之前居勒什先生拿着它呢,不过现在他们在开会,之后等晚上了让赛诺去问问吧。”
看着赛索斯的眼睛,我沉默着点了点头。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没事的话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
……我还以为会说让我回去休息呢。
“反正多走走也没坏处嘛,老躺在床上人会没精神的,要不是你不适合剧烈运动,我们出去跑两圈也挺好的。”
到底都是谁有这种在沙漠大热天跑步的精神啊,而且我刚刚没说话吧?
『我要回去看书了』
我将举着的本子装回口袋,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
也许是因为觉得我的嗓子一时半会好不了,写字交流又耗时太多,兹弥亚姐姐给我留了有关手语的书,比我之前找到的要更详细易懂些。
我坐回床上,侧着头一页一页地翻书,门外偶尔会听到一阵脚步声。
“你在干什么?”
靠着墙角的赛索斯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到熟悉的面孔松了口气。
“哥们你吓我一跳。”他抱怨一句。
“是你想得太入神了。”赛诺说着,又问了一遍:“你在做什么?”
“我刚刚遇见特芙努特了,她好像丢了东西在那里。”赛索斯用大拇指比划了下拐角被守着的入口,“但是最近本来就看得严,她肯定没法进去找。”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们没有见到,但并非一无所知。至少赛索斯和赛诺都发现缄默之殿中少了一些人的身影,而提前一天约好一起去看星星的人突然就生了病,等他们再回来时,轮班执勤的人就变多了。
赛诺侧着身子探头看了看站岗的两个人,在被发现前躲了回来。
红眼睛和绿眼睛你看我,我看你。
没一会儿,红眼睛率先开口了:“你准备怎么做?”
绿眼睛眨了眨,带着狡黠的笑意。
“有没有兴趣再来比一次谁跑的更快?”
于是当天值岗的两位人生头一次在缄默之殿见到了老鼠——灰漆漆一团的动物突然就从路前窜了出去,之前给回复的那个守卫下意识“嚯”一声,连迈几步小跑出去把“老鼠”抓了回来——开玩笑,缄默之殿的书要是被啃了可不得了。
然后他很快发现,哪里是老鼠啊,只是一只不知在哪里蹭了灰的瘦小沙狐罢了。
“嘿,这沙狐灰不溜秋的,怪像老鼠的。哎呦,还挺凶,咬人呢。”
“让你叫人家老鼠,活该。”另一个人扫了他一眼,不肯承认自己刚刚也被吸引注意力,眼花看成了老鼠。
“快站回来吧,一会轮班了把它放出去。”
而两股小小的风,已经悄悄吹了进去。
“之前没怎么往这边走过,拐角还真多。”赛索斯扶着墙,低头看看有没有发带的影子。
“这边也没有,会不会之前打扫被扫出去了?”赛诺拍了拍俯下身时衣服上沾到的土。
“那发带还挺新的,一般来说捡到会找找失主吧?应该是落在哪个角落了。”
两个小孩看了看彼此,继续往前走,终于在一扇门前看到了发带的影子——尽管沾了些灰,但好在没有很明显的损坏,只是卡在了门缝里,要拿出来肯定得推开门才行。
而看这门的样子,不管是推开还是合住大概都会发出不小的动静。
两个人合计了一下,一个人去推门,另一个人趁机把卡着的发带拿出来。
实际上也果不其然,门发出了沉重的呻吟,很快就把守在外面的人吸引了过来。
孩童友谊的默契在此刻显露无遗——赛诺和赛索斯不约而同选择了分开跑向两条岔路,成功躲避开前来捉人的守卫,最后回到最初的位置汇合。
运动后的两个人都喘着气靠墙坐着休息,想到刚刚的情况,赛索斯情不自禁地吐槽道:“幸亏不是让特芙努特去拿,不然跑不了两步大概就要被捉住了。”
“下次可以拉她一起去追风滚草,多跑几次就好了。”
“……她真的会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