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米瑞莉亚还是从原本的房间顺了几个糖果走。
他们离开酒楼的时间,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了。明明太阳离得十万八千里远,但却把地上的世界整得好像一个蒸炉一样。
马车走在颠簸的小路上,靠在窗边的米瑞莉亚都能感受到从耳骨传来的车轱辘的震动声,简直是脑浆都要被震匀的程度。
“我们也没有走得那么远吧,怎么?我父亲被安排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吗?”她扭过头去,直视着阿斯坎问出这样的话。
因为扭头的速度太快了,一缕头发丝轻飘飘地沾在了阿斯坎湿润的嘴唇。
摆放吃食的餐桌正中央摆了个精美的茶杯。
上面还冒着腾腾的热气呢。
米瑞莉亚看看他被茶水浸润的红唇,还有羞红的脸颊,十分淡定地把自己的头发丝收了回来,顺手擦干净了上面的水渍。
“不偏僻。”他一字一句地说,“只是……就近。”
话说完,他马上就撇过头,一点也不想再看到她的样子。米瑞莉亚则是看着他发红的耳根沉思起来。
半晌过后,她疑惑地问:“公爵大人这么多年来,没接触过女生吗?”
“什么?”他愣住了,脑袋一卡一卡地转回来,好像没听懂她的话。
“就是……”米瑞莉亚镇定如常地戳了戳他的耳根,烫的更加厉害了,好像整个人都发热了一样,“你耳根子红了。”
“没生病吧?”
“没有。”他斩钉截铁。
米瑞莉亚:“那就好。”
万一他生病了,不能继续带她去看凯卢布公爵就麻烦了。
他好像带着马车往一处森林里跑,米瑞莉亚拉开的窗帘被他用魔法拉上了,合得紧紧实实的,一丝光线也透不进来。
米瑞莉亚伸出两只手指偷偷摸摸地想要拉开一条缝。
在触到窗帘布料的那一刻很意外地无法再动作了。
她回头看始作俑者,阿斯坎依旧直直地目视前方,指间闪出的白色光芒却暴露了他的行径。
“不可以打开?”
“嗯。”阿斯坎闷闷的说。
“看来是隐瞒了些什么啊……”米瑞莉亚单挑一边眉,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从房间顺走的糖果,准备撕开包装纸。
桃子软糖的香气在剥开外面一层纸做的糖纸后便四溢开来。
真是沁人心脾的香气呢。
米瑞莉亚餍足地眯起眼睛,正要把糖果一个抛物线抛进嘴里。
外面的路突然变得异常难走,一陡一陡着,把她的身体都颠了起来。
抛在半空的桃子软糖没能好好地完成自己的使命,驶错路径,眼看着要掉到地上。米瑞莉亚一边稳住自己的身子,一边遗憾地为不能入口的桃子软糖追悼。
却见一只手突兀地出现在视野范围内,掌心向上,接住了快要落地的软糖。
米瑞莉亚看向那捧着糖果的手的主人。
只是现在马车好像开在了一片泥泞地,中间还错落着很多的大石头。米瑞莉亚都没办法稳当地坐在座位上,身体还在座位与半空挣扎,扭过头也只能是轻轻的一瞥便转过了视线。
阿斯坎坐得很稳,他还有时间慢条斯理地抽一张纸巾把那颗桃子软糖包住。
“还吃吗?”
他把手掌搭在米瑞莉亚肩膀上,让她坐好不再乱动后,伸出空着的另一只手,将包着纸巾的软糖递给她。
米瑞莉亚因摇晃不稳而抵着墙的力度小了些,她先感受到肩膀上的温度,顺着递过来的一团褶皱都抚得看不见的纸巾,她对视上阿斯坎的一双眼睛。
还是初见时的澄澈蓝眸。
却总感觉他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
他……好像没有这么好心的。
“不吃了吗?”
阿斯坎看她一瞬不眨地盯着自己看,眸子沉沉又充斥着无数的探究之情。虽是这样,她的手却一点也没有动。他强忍着镇定的表情,转回脑袋,将软糖收进口袋。
“你不会在里面下了毒吧?”感觉事事都不对劲的米瑞莉亚憋了很久,才煞有其事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明明一开始像仇人一样的人,突然这样温柔体贴……真是没有比这更加奇怪的事了。
“没有。”他淡淡地回。
他说完,便静下声,敛下了眼帘。像是要眼不见为净的样子。要不是米瑞莉亚注意到他紧攥的拳头,就真的信了他毫无情绪的一句话了。
包裹着拳头的皮肤鼓起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