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族好像有规定:太阳西斜的时候为一天的结束,直到太阳重新挪到东边的时候再继续工作。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好平静的日子,也好无聊。
米瑞莉亚想,自己大概不会能过得惯这样无趣的生活。
她一直没注意阿斯坎那边的动静,陷入自己的思考中久久不能自拔。于是再转头的时候,就看见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侍从跟在阿斯坎身边,站得跟两颗树一样挺直。
“这下有钱了吧。”
米瑞莉亚摊开手。
几个侍从站在那里直直地望着她,充满敌意。
“有。”
一个装着金币的袋子在半空中被抛出一个半弧形,准确地被丢到了米瑞莉亚的手掌上。
米瑞莉亚抓紧了袋子上的绳子,拉开袋子。
十几个金币金灿灿地躺在袋子里面。
“但是都收摊了呀。”
右边树上落下的一堆树叶随着一阵田野处卷起的风吹过来,在地面上滚了过去,摩擦着蹭了过去,又旋风而上,好像描摹出了风的形状。
兜兜转转的圆圈,弯弯绕绕,吸引了米瑞莉亚的注意力。
她的尾音低了下去。
阿斯坎还没有做声。
“走吧。”她一个人先走了起来,一跃一跃着,双手背在身后,指节弯着勾起钱袋的绳子。
阿斯坎顺着晃呀晃的棕色钱袋看去,无意间勾起嘴角,跟在她身后一起慢慢悠悠地走。
没有太阳的这边只有一点温情的余晖,由深至浅的昏黄从白云间撒下来,是光明神带给光明族人的安稳。
对于这些不常见的美景,米瑞莉亚看得很入迷,目光射出去就没有收回过。
沿着街道的边缘往前走,零落着几户还未关门的人家,猫猫狗狗在门前蹦来蹦去,吠叫着玩耍。
只是……
怎么就没有再见到店铺呢?
米瑞莉亚踮起脚,无用功地望着这条看不见尽头的道路。
她停下来以后,阿斯坎也驻足到了她的身旁。
“怎么就没有店铺了呢?”
“回去吧。”阿斯坎抬手,他身旁卷起一阵风。
一匹白色的英俊马儿在一群卷起的树叶散落后现了身。
米瑞莉亚往旁边走了一步,无声地表示了自己的抗拒。
“我不,那里是什么地方。又不是我家,回什么回。”她再退一步,“就算要回,也要回我自己的家吧。”
“还有,我父亲到底在哪里。”她扬起头,“你一直都没有回复我。”
他不讲话,她就继续:“不会是给你们毁尸灭迹了吧?”
阿斯坎沉默了一会儿,刚启唇,便又被她打断节奏:“你别想让我在葬礼那天再见我父亲,我要的是现在。”
“现在?”他垂着睫毛,看不清眼底的思绪。
米瑞莉亚很坚定地点头。
“明天好不好?我想办法。”阿斯坎不知为何软下了态度,好像是腆下脸在哄她的样子。
米瑞莉亚鸡皮疙瘩都要被他这一句话激起来了。
她也站定思考了良久,垂下的发丝后面的一双眼睛在滴溜溜地转。
依照她看人的经验,这是真的要帮她想办法的意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想起了伊丽莎白的嘱咐,在快要消逝的时候,分明已经看不见嘴唇,却还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声音:
不要惹火长老们,现在父亲不在了,他们再要下手就很简单了。
虽然说要是真对她下手,她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吞下喉间上下不能的一口气,还是没有给阿斯坎好脸色,因为她看出来他现在的态度有明显软化,于是格外得寸进尺。
“您可是公爵大人,处理这点小事还要想办法吗?”
“按程序办事。”他冷淡地回。
米瑞莉亚嘀咕:“什么程序,死板得很。”
“什么?”他耳朵一动,疑惑地问。
“没什么。”米瑞莉亚摇摇头,转移了话题,“你还有别的马儿吗?我想骑着兜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