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那双眼睛跟着他饱受折磨，但也从没听说过出现什么问题。

他看书的时候要凑得很近很近，就像每个字都是蚂蚁在爬，平时做事也丝毫不在意光线的强弱，无论是熬煮魔药还是写什么东西，他都能在极其恶劣的灯光下完成，玛格丽特总是好奇他怎么不会把药材混淆的。

这真的很值得探讨。

斯内普无视着玛格丽特像火苗一样的视线，他毫不怀疑，哪怕自己是个瞎子，仅仅凭借这样的视线他也能分辨出站在他面前的是谁。

炙热，滚烫，充满了存在感。

就像她这个人一样，鲜红的东西，不断的流淌着，流淌在她所处的每一处空间，影响着每一处磁场，牵动每一个能接触到她的人，接触到她的视线，就像赤足陷进了岩浆。

这让他没忍住愤恨的瞥了她一眼，满含讽刺的开口。

“收起你那莫名其妙的眼神。如果你不想明天就让所有人知道你的‘英勇’。”

玛格丽特觉得自己无辜极了，她皱着眉毛，还把它们挑了起来。

“我又有哪儿冒犯到你了？”

她摊了摊手。

“今天没亲你吧？也没做什么不该做的，看看你都不行？”

说着说着她甚至有点委屈。

斯内普忍耐的闭了闭眼。

她之前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从来没和人正常的交流过？

玛格丽特见他这样的作态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被嫌弃的莫名其妙。

她犹豫的走到斯内普面前，迟疑的拉着他的手亲了一口，接着又狐疑的抬起眼看了看他。

“这下好了？”

斯内普猛地将手抽了出来，他的声音冷的往下掉碴子。

“动动你的脑子...”

玛格丽特也恼怒了起来。

“是你先莫名其妙的指责我的！我什么也没干！我今天没和你怎么接触，你瞒着我那些事情我也没和你计较！不亲你你不满意，亲了你也不满意，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呢！”

她怒气冲冲的，像一只炸了毛的狮子。

斯内普也开始觉得玛格丽特神神道道的，他也生气了，这让他的语气也不太好。

“谁允许你这样无礼的...凑上来！”

玛格丽特的眼睛都瞪大了。

“你什么意思？”

“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许碰我！”

斯内普指着她。

玛格丽特怒极反笑，她一下子冲到斯内普前面揪了一把他的脖子皮，就像揪着一只刚满月的小猫。

斯内普的脖子一下子梗在那动不了了，他下意识朝后仰着头缓解这种不适，接着抬起一只手指着玛格丽特喊着。

“放开！”

玛格丽特却冷笑一声，她用力揉了揉。

斯内普刚想说些什么，这一下又不得不把话咽了回去。

一股说不上来的劲头迫使着斯内普的脑袋朝前抻着，他原本威严的表情这会因为这个动作而大打折扣。

“亲你不高兴，不亲还是不高兴。我难道看上去很好说话？”

玛格丽特笑眯眯的咬着牙，她对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又爱又恨。

“你的脑子里...只有这些吗？！”

斯内普想努力从她的手底下挣脱出来，但她捏的那个地方实在是太疼了，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脖子后面是不是变紫了。

玛格丽特眯着眼睛盯着他，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很快她松开了自己的手，在斯内普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揉了揉他的那块皮，接着趁着这个机会占了他的便宜。

一股麻痒窜上了他的后脑，他条件反射的弹开了。

“你真是比我想的还要恶心！”

玛格丽特一脸无奈。

“不喜欢吗？”

她甩了甩手。

“我记得你脖子挺敏感的。”

她毫不在意的开口。

斯内普像是被褪了毛的鸽子。

玛格丽特转头在他的书桌上翻找起来，斯内普忍耐着开口。

“你在找什么。”

“你的教案，我找来研究研究。”

她弯着腰在那翻着。

真是意外，斯内普忍不住腹诽。

“你居然还能想起你的目的。”

他没忍住讥讽了几句。

玛格丽特哈了一声，她头都不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斯内普。

这让斯内普莫名的有一种类似受到冷遇的感觉浮现出来，他没忍住哼了一声。

“左下方，第三排，第五本。”

他压抑着自己的烦躁。

玛格丽特依照他的指示从浩瀚的书海里找到了那一本厚厚的教案。

“哇哦。”

她感慨一声，在手上掂了掂这本两个指节那么高的厚册子。

“这是全部？”

她好奇的很。

“当然...不是。”

他见玛格丽特看着他，流露出一丝恶意。

“这只是，一年级的。无知小姐。”

在玛格丽特瞪大的眼睛里，他微微眯着眼，露出一个满意的闪亮笑容。

“如果我是你，我就该明白...什么是，知难而退...”

玛格丽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她皱着眉头，严肃的反驳着他。

“不。”

她说。

“你小瞧了我，也侮辱了你自己。你的字典里从来没有知难而退这个词。同样的，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有这样的想法。是出于对我的关心，还是仅仅因为我是一个女人。”

她站直了身子。

“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情很危险，就像在走钢丝，别人看着你轻而易举的杂耍，只有你自己知道你在尽力维持着一切的平衡，就像你最讨厌的那张星币二，我们都成了自己曾经最不愿面对的大人。”

她拿着那本厚厚的册子站在那儿，就像修女捧着一本戒律。

“我也知道。”

她的声音很轻。

“我也知道这是多么艰难的事业...我也一样备受煎熬...我知道你不满我草率的加入凤凰社，但是我们已经长大了，西弗勒斯。你不能把我当成一个孩子。我并不知道邓布利多究竟要我做些什么...去前线，还是和你一样...但是无论是什么都好，无所谓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她一点一点的笑了起来。

“无论是因为什么，我都选择留下，这就够了，不是吗。你在这样危险的世界里挣扎...只留你一个人吗？我可不太放心。”

“我会尽力去做好每件事，准备教案，上课，批改作业，包括和你相处...我在尽力克制自己不要和你有什么肢体接触了，但是有时人们在喜欢的人的面前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看上去也有些苦恼。

最后她看着斯内普写满“自作多情”的脸向前凑了凑。

“我是不是挺听话的？”

她笑眯眯的问。

“作为奖励，要不你亲我一口鼓励鼓励我？”

斯内普盯着她，缓缓开口。

“出...去。”

玛格丽特叹了一口气，她朝外走着。

“明天见。”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