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书语擦拭掉唇边的血渍,推开春月的手,声音虚弱,仍掷地有声,“这是我自愿的,和他没有关系。”
“姑娘——”春月试图唤醒她,岂料郑书语缓缓躺进被窝,将被子罩住整个脑袋,显然是不想再说话。
“唉!”春月无奈,只好将她的被角掖好,慢慢走下去。
听见门被关上,郑书语将被子拉下,露出一双眼睛,骨碌碌地打量着四周。
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她眨了眨眼睛,撑起身子,慢慢坐了起来。
昏暗的闺室里,摇摇晃晃地燃起一根蜡烛,噼里啪啦烧得正旺。
郑书语望着出神,瞳孔里闪烁着微光。
突然,一阵冷风挤过窗缝,烛火骤然被吹灭了。
先是一愣,郑书语恍然释怀。
入夜,一片寂静。
她合上眼,半依在身后的挡板上,像是依偎在某个人的怀里。
手里的橘子被她的体温烘得温热。
郑书语微笑着,嘴角牵起的弧度微涩,头向一旁无力地耷拉着。
那个橘子,要落不落地躺在她的手心。
这个冬天,太冷了。
——
姜忱难以入眠,一等她躺下,那张苍白的脸总是映在脑海里,久久不能入梦。
夜色渐深,灰色的天空里撒着几把星光,深夜里晦明难辨。
一边是滚烫的火海,一边是刺骨的寒冷。
几乎一整夜,姜忱都没有入眠。
“姑娘,出事了——”
清晰的女声打破清早的宁静,几乎是听见的瞬间,姜忱立马警觉,坐起身。
竹青一推开门,就看见姜忱面色苍白地坐起身。
“姑娘,郑小姐,她……”竹青难过极了,语句断续不成篇,未尽的话犹在言外。
姜忱瞳孔一缩,震惊地看着竹青,求证一般道,“郑小姐……”
竹青哗地一下子哭出来了,她自小生活在游府,后随着游行舟自立门户,自幼随着游行舟与郑书语多有往来。
不似京中贵女,郑书语为人和善,性情温柔,从不为难她们这些下人。
竹青心痛难耐。
两人连忙收拾一番,刚迈出门,迎面而来的游行舟拦住她们。
“坐马车去。”
郑府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牌匾上挂着一圈白布,两侧的柱子上飘着白幡。
有家仆守在大门前,招待前来吊唁的贵客。
游行舟几人不待奴仆们招呼,大跨步走进郑府。
四处可见的花圈和烧不尽的纸钱。
姜忱正想着郑博文现在何处,袖子传来一阵拉扯。
她扭过头去看,“怎么了?”她不解地问。
游行舟收回手,“去后院。”
几人换了方向,姜忱紧跟在游行舟身后。
前院里面都在招待来客,此刻的后院清凉许多,连洒扫的家仆们都下意识放轻了动作。
郑博文的书房紧闭,屋外还有侍卫把守。
想也是,郑博文此刻正把自己关在里面。
“叩叩叩——”
咣当一声,屋内传来瓷碗被摔碎的声音,“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传声的侍卫为难地看着游行舟,“游大人,您看这——”
游行舟也不为难他,“没事,你下去吧,别让周围的人靠近。”
说完,他朝姜忱摇了摇头,“明日再来吧!”
郑博文那么骄傲的人,谁敢施舍给他怜悯呢?
傍晚,日暮西沉。
姜忱望着落日余晖发愣,手边的书本成了摆设,心里乱的很,看不进去一点。
游行舟远远望去,盯着她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人。”千帆从他身后探出头,“看什么呢?”
猛地被打搅,游行舟回他一记锋利的眼神。
“怎么,我的事情现在还需你过问吗?”
千帆讪讪地摆手,“我是在担心大人。”
“是吗?”游行舟瞥他一眼。
千帆没有眼力见地叹了口气。
游行舟莫名其妙,瞪了他一眼,“和我站在一起,就让你那么为难?”
千帆镇定自若地竖起手指,在游行舟面前晃两下,“非也,只是看着姜姑娘伤心,小的不禁感慨,女子果然易感伤,明明两个人此前并不相识。”
游行舟听罢,甩下千帆留在原地,向姜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