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小胜是我的亲弟弟,还请看在我们夫妻多年的份上,帮帮他。”陆夫人,泣不成声,向来高傲的她,也不得不弯腰求他。
陆朔低头看着陆夫人哭花的脸,他怎不知她的脾性,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露出软弱恳求他,一日夫妻百日恩,到底还是心软了。
长缓一口气,朝一旁的管家道:“将夫人扶起来,哭哭啼啼地成何体统。”
陆夫人见事情有了转圜的余地,不等管家来扶,自己撑着地板,摇摇晃晃站起身,“多谢大人相救,妾铭记于心。”
一路上陆夫人没有要老管家搀扶,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往后院走去,看惯了她好强的一面,偶有一次的示弱让陆朔百感交集,倔强挺拔的身影第一次让他觉得有些伤感。
回到房内,陆朔恢复了那副百般讨好的样子。
魏望轩看着他讨好的笑,眼角的皱纹随着笑容深了几分,不由得嗤笑:“陆大人老谋深算,连自己的妻子都不放过。”
“什么?”陆朔装糊涂,一面迷惑。
魏望轩挑了挑眉,一脸心知肚明的样子。
陆朔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仍坚持僵硬地笑着,“陆某贱内一个妇道人家,还请公子莫要见谅。”
他势必要将糊涂装到底。
“别人不知,你可瞒不了我,”魏望轩一语戳破,“我让你将那批粮食尽快运走,你为何不照做?”
陆朔扑倒跪在他脚边,全然不似刚才的微风样,“大人明察,那批粮食刚刚上岸,就碰上游行舟四处搜查,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消息,紧咬着我不放,我实在怕他发现,就只能按兵不动。”
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魏望轩大笑出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人,皇上亲自选拔的人才又怎样,现在还不是像狗一样趴在他的脚步。
“你怕死?”魏望轩抬脚踢向他的肩膀,这是一个极其侮辱人的人动作,可陆朔一动不动,任他欺辱。
半月前,魏望轩不请自来,要他送一批粮食南下,他怕其中有诈,一口拒绝。
但魏望轩又有准备,手中握有他的证据,声称若是不听他的吩咐,就将他联合赌坊老板吴全奎私自将寒食散送往各地的罪状呈给皇上。
陆朔一惊,本以为自己足够谨慎,却还是被他发现,掌权已久的人哪能轻易被人掌控,他拒不承认。
将所有的责任推给了黄胜。
搭上吴全奎这条线实在是一个意外,一日,他偶然发现外甥鬼鬼祟祟偷进他的书房,有心留意他的动作,一路跟着他到了赌坊,躲在暗处听见两人的谈话。
“印章带来了吗”
黄胜怕被人发现,刻意从府里出来拐了几个弯才找上他,看见吴全奎身后桌上放有几袋药粉,急不可耐将东西交给他,“快把药给我。”
陆朔见多识广,知道外甥食用的寒食散是禁药,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若被人发现大肆宣扬一番,他那好不容易戴上的乌纱帽怕是保不住了。
他一面心惊,一面对着吴全奎轻易拿出的几包寒食散露出贪婪的目光,要知道,自从先皇将它名为禁药后,市面上流通的价格一涨再涨,若他能够拉拢合作,怕是能够从中横攥一笔。
尤其是他听见吴全奎拐着弯偷到他的印章,不过是和他打着同样的目的,要借水路将寒食散运往大玟各地。
听墙角听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他猫腰离开了,泼天的富贵砸得他晕头晕脑,自然没有发现身后人那抹得逞的笑容。
如果不是吴全奎想让他听到,就凭他只身一人,连这赌坊的门就进不来。
可他满心欢喜抓到了财富的密码,一丝理智也被金钱冲得干干净净。
不久,果不其然他以此威胁吴全奎,若不与他合作,就将他私售寒食散的秘密公之于众。
吴全奎佯装反抗几回,最后以六四分达成这次交易,短短半月,几笔不义之财比他几年的俸禄还多,士农工商劳什子的阶层都他妈的是混蛋,有钱的才是爷。
短时间赚得钵满盆满,陆朔原以为此后定然富庶一方,直到魏望轩找上他。
不给他运粮就拆穿他,吃惯了珍馐玉食的人,再难忍受干硬的馒头,他一狠心,应承下来。
索性就这一锤子买卖,陆朔自认倒霉。
屋漏偏逢连夜雨,半路杀出个游行舟,查案查到他的头上,只能按耐着性子,良机已到,就将粮食运走。
魏望轩不大关心他是否为难,给他下了最后通牒,“我只等到后日,你若做不到,我也保不了你,记住你的一家人性命都在你手里,最好保佑你的宝贝外甥没有泄露半分消息。”
来得突然,走也匆匆。
直到老管家久久不见屋内动静,担心着推门查看,望见地上跪坐的人喊了声“老爷”,才将人从噩梦中喊醒。
他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