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所谓的真相和那几条鲜活的生命,经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浸泡,
倒不如说书人编的离奇跌宕的故事有趣,让人印象深刻。
许凌云认真地说着知晓的细枝末节,姜忱坐在一旁听得认真。
如果许凌云说的事情都是真实的,那吴全奎的嫌疑真是不少,单单那一笔冒出来的救急的钱都难以证实他纯良的普通百姓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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菘蓝出府后温声辞别小厮相送的好意,独自一人往走,但在一个拐角突然停下脚步,往后看见一个奴仆打扮的人鬼鬼祟祟地跟在她身后,她猜想或许是从许府里出来就被跟上的。
她刚刚听见黄胜大量服用寒食散的消息,许府的怕是担心她出门就将消息透露出来,就连忙跟在身后,以防她和嫌疑人见面,将其大肆宣扬出去。
可她虽然无意,但有件事情必须要确认一下,不免有些心急,当务之急就是要甩开身后的人。
城南是拥挤的旧城区,三教九流的人都在此居住,人流往来密集熙攘,街道四通八达,熟悉道路通行的人极其容易藏身。
她快步向暗巷,余光瞥了身后人一眼,果然那人见势健步赶上,和菘蓝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身后人像是狗皮膏药一样,怎么都甩不掉,突然菘蓝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分叉路口,她一鼓作气跑了起来,躲在堆起有一个成人一样高的竹篮里面。
镂空的缝隙里射进几缕日光,菘蓝眯着眼朝外面忘,一个成年男人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左顾右盼也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没想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在他的眼皮子下逃走,男人愤懑不已,抬腿往墙上用力一踢,泥黄色的土墙经年暴晒,耐不住他这用力一脚,顷刻间矮墙坍塌下来,扬起一地的灰尘。
房屋主人应该是听见外面的动静,一道清晰的脚步声往外面传来,伴随着一声稚嫩的男声,“谁在外面,把我家的墙都推倒了。”
男人忙闪身躲起来,小心翼翼地看着那小男孩。
只见那男孩向外探了个头,好奇地朝左邻右坊望了望,没有一个人影,然后又大力关上房门,怕外面的人听不见一样,插上门栓的声音异常清晰。
菘蓝心想,这个小孩莫不是个小傻子。
暗处的男人意识到人彻底跟丢了,恼怒地跺脚骂了一声,而后佯装路过,向城中心走去。
菘蓝轻叹一口气,一时间也不敢出来。
“你出来吧,那个坏男人走了!”
小男孩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蹦出一句话。
菘蓝一惊,拿开罩住身体的竹篮,诧异地看着半蹲在脚边的男孩,他脑袋上顶着一个肿起的大包,脸上还有抓痕未愈的伤疤,就连脖颈也锢有几道清晰可见的勒伤,没有及时上药,红紫的斑驳痕迹格外触目惊心
“大姐姐,你是谁啊?”男孩不过五岁,字句发音却难得的清楚。
菘蓝笑着问他:“小朋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小男孩伸手指了指她垂在地上的衣角,上面沾上许多灰尘,“我看见姐姐的衣服露在外面了,”他又靠近轻声说:“我没有告诉那个哥哥呦,他是坏人。”
菘蓝站起身拍了拍衣服,顺手拉起蹲在地上的男孩,指着脖子上的勒痕,循循道:“你这里是怎么弄的啊?”
男孩身体一颤,忙捂住露在外面的伤痕,可那小小的双手哪能全部捂住,支支吾吾道:“我是……自己摔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打的,菘蓝笑笑没有识破他的谎话,拿出治疗外伤的药瓶,塞进他的手里,忽得又想到什么,解下腰间的荷包,一股脑全部给了他。
她半蹲着,和男孩儿的眼睛对上,以一种和煦、安抚人的口吻,说道:“这些东西你收好了,不要让别人知道,如果下次还有人欺负你,你就打回去,实在打不过了,就去城里最大的客栈找我,就说你要找一个叫菘蓝的人,届时有人会带你找我,”临了,又添了句,“知道了吗?”
男孩捧着白瓷瓶和钱包,愣在原地,接着又弯膝跪在地上,眼底闪着泪光,“谢谢仙女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