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愈演愈烈,随着游行舟越赌越大,不少人起了豪赌的心思,跟着下注。
姜忱屏气望着局势,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
“你猜这回是大,还是小?”游行舟轻松道。
姜忱凝眉思考,蓦然摇摇头,“我尚未学过卜算,不能保证如我所料,但我私心希望能够赢回本钱。”
“我猜这把是小。”
“你怎么知道,”姜忱不解,愣了愣,张口问道。
“你瞧,”游行舟示意她望东家那边看,只见那人眯着眼睛。笑得闭不上嘴,全神贯注地摇着色子。
好像最后的赢家是他一样。
思及此,姜忱缓过神,与游行舟对视,果然是她心中所想。
那下局之人,竟然如此聪明。
先是让一人短短时间内,赢得盆满钵满,引得众人跟着他下注,之后来一出偷梁换柱,将色子面数变成与之相反的一面。
一晚下来,管他玉皇大帝来了,也照输不误。
“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等着。”游行舟满不在乎道。
“赢了,我赢了。”赌小的人嘶吼出声,贪婪地看着满桌的金银,探身欲揽入怀中。
那厢跟着两人下大的人怒视地看着游行舟,一人竟上手抓住他的衣襟,愤怒道:“你说,你是不是和他们一伙骗我们下注的!”
“你可别冤枉我,这门是你自己走进来的。这钱也是你自己赌的,与我有何干系,”游行舟抬手打下紧攥着他衣襟的手,“何况,我这输的也不比你少,要买惨,我找谁去啊?”
那人转了一圈眼珠,心想倒也是,但总要找个人泄愤,“我不管,我随你下赌注,输了便是你的责任。”
这话说得过了头。
众人议论纷纷,那人气势本就不足,这会儿被人指指点点,脸气成猪肝色,面子下不来台,便要砸场。
“碰——”桌椅被推翻,满桌的碎银落得满地都是。
男人见状,慌了神,无措地望着周围。
那东家既然敢当街开这么大一个赌场,想必身后自有贵人撑腰,早有小厮跑腿叫来了看守。
几个壮汉领了命,闻讯赶来,上前要拿下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位市侩相的商人。
“大家有缘聚于此地,为了区区几个钱财,怎闹得这样不痛快。”老板掐着一把纤细的嗓音,略有威严地审视着被压在地上的男人,漫不经心道。
末了,又微不可查地瞟了两人几眼。
男人见背后大老板现身,没了方才叫嚣的气势,低着头,浑身抖成了筛子,连忙应道:“大人说的是。”
大老板对看守摆摆手,“拖出去!”
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男人寡不敌众,如破布袋子被拖出去。
“多谢老板为我解围,”游行舟拱手,“那我便先走了。”
老板抬手为他引路,眼尾的褶子都挡不住他的笑意,“公子得空再来。”
游行舟不语,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转身出了门。
热闹退去,片刻后,姜忱绕着场内走了一圈,也紧随着走出喧闹的人群。
两人心有神会,在暗巷里碰面。
一路上,姜忱心心念念着输掉的钱,一看见游行舟,就问出口:“那钱怎么办?”
游行舟隐在暗处,盯着迎面走来的人,微弱的光线仅仅打在姜忱身上,一人在明,一人在暗。
泾渭分明。
不知怎的,游行舟格外不喜,他起身走出黑暗,宽大的影子紧实地罩住另一个稍显得清瘦的影子。
见着依偎在一起的影子,他暗自窃喜,私藏这份意外的欢喜。
“无事。”游行舟气定神闲道,“也不是没有收获。”
他转身看着不知道在身后偷听多久的人,意有所指道。
“公子留步!”黄胜早在三楼就看见二人在楼下开赌,见他空手而归,忙出门喊住他。
“你有事?”
黄胜偷偷瞥了姜忱一眼,又快速移过头,藏住狠厉的眼神。
待他再面对两人时,倒显得分外憨厚。
“我看你今晚输了不少,我也是,想也是那东家从中作梗,故意使坏。”他愤怒道。
游行舟笑道:“好啊,”又转头对姜忱道:“姜兄也来吧。”
姜忱点头。
凉州城不禁宵夜,到了夜晚,满城灯笼尽亮,游船画舫顺水流飘摇,内设丝竹弦乐绕耳。
几人撑船漂到湖中央,黄胜站在船头将这如花美景揽入眼里,欣喜地看着湖面上飘着的零落几只莲花灯。
“你们快看,”他喊着船内的两人。
一片黑色身影悄无声息飘到他身边,黄胜瞪大眼睛,惊叫出声。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