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行舟又交代几声驾马的车夫,塞了几两银子给他,确定好行进路线和重点,就让她们快些离开了。
果不出游行舟所料,姜忱一行人刚刚走,一小队黑衣人紧随其后,在黑暗里悄无声息将客栈团团围住。
何川柏一脚踹开客栈大门,年久失修的旧门直接裂开,身后的一群黑衣人举起刀剑进屋,分散地将此地包围。
他咬紧牙关,扫视一圈,此刻内部早已人去楼空,只有二楼的栏杆处站着一人,他面对何川柏的挑衅也不恼,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眼眸如黑曜闪亮,楼下卷起的风掀起他的宽袍,在暗夜里凛冽作响。
游行舟举起手里的茶盏,遥遥对何川柏一敬,面不改色地扬起下巴,一饮而尽,分毫不曾将他放在眼里。
“游行舟!快把姜忱交出来,否则我今日……”何川柏性急,昨日受过的屈辱势必要百倍千倍地讨回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眼里堆满了狠厉,胜券在握地对游行舟吼道。
“我若不放,你奈我何?难不成如前几日,打不过就学讨不到糖的小孩儿,躺地上滚两圈,耍泼打赖吗?”
“你找死!”何川柏被他逗得发怒,面容憎恨,手握强弩,瞄准游行舟的面首放了一箭。
暗箭撕破平静的空气,蹭地一声势如破竹般刺向游行舟。
游行舟眨眼敛去笑意,将手中的茶杯抛向半空,碰得被凌然的箭气射个粉碎,唯余指尖夹有一片,只见他指腹间的碎片长了眼睛一样,决然飞向何川柏。
何川柏偏身欲躲过,可实力悬殊下,碎片擦过他的侧脸,如钉子般扎在门上。
他瞳孔一震,心有余悸地摸了摸侧脸,一道口子渗出血珠。
“你竟敢伤我,都给我上,他今天不死,死的就是你们!”何川柏朝门外退了几步,招手让躲在暗处的黑衣人全上,他大声地吼叫,试图掩盖住自己的不安。
游行舟此时也不在和何川柏玩猫捉老鼠的把戏,大拇指和食指抵在一起放到唇边,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虽然他以一敌十,可敌方最喜暗中下手,他并非君子,在得知暗影楼的人追上时,早已在客栈布下埋伏,只等鱼儿上钩。
暗中听哨的人,立刻关紧门窗,在四周扔下几枚烟雾弹,霎时狭窄的客栈浓烟滚滚,迷雾之中,暗伏杀机,没有人敢擅自行动。
游行舟捂紧口鼻,朝暗处的千帆比了个行动的手势。
千帆得令,收紧了在动乱时套在敌人脚腕上的绳子,一时哀嚎声四起。
待迷雾散尽,楼下的蒙面人全都被绑在房梁上,脚朝上头朝下的绑法,让他们的脸胀成猪肝色。
众人面面相觑,用力扭动身子,从二楼往下看,倒是有趣得紧。
游行舟嗤笑出声,迈着缓慢的步子走下楼,施施然掀起衣袍一角,淡漠地蹲在何川柏身前。
“你做什么?离我远一点。”何川柏此刻看见游行舟,犹如见鬼一般,拼命扭动身子往后躲。
但他身后的人也恐惧游行舟,你推我,我挤你,何川柏的脸差点碰到游行舟。
游行舟嫌恶地看了他一眼,用力一拳打在何川柏腹部,他咳嗽一声,吐出一口血。
“你……你不能杀我……”何川柏显然没了杀人的气势,目露惧色,小声讨饶道。
游行舟拖把凳子坐在他身前,欣赏着他卑躬屈膝的样子,“我为何不能杀你?”
何川柏见还有商量的余地,滴溜着充血的一双眼睛,突然开口,“因为……因为我是冬葵的师哥,她不能也不敢杀我。”
游行舟闻言,他先前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那你可知,她出了高价,要买你一条命!”
“不可能,她不能杀我,我不能死,该死的是他们,不是我!”何川柏陷入梦魇一般,几句话翻来覆去地说,游行舟没了耐心。
“我问你,你给姜下了什么药?若你将解药给我,我便放你一条生路!”游行舟步步紧逼问道。
何川柏一听姜忱中了计,竟咧开嘴咯咯笑,本就阴柔的嗓音,此刻更加刺耳难耐。
“解药,你居然问我要解药,哈哈哈哈,我此生下毒无数,从不知毒医要知如何解毒。”
游行舟一听,知晓解药并不在他身上,冷脸站起身,朝身旁的千帆扬手,“动手吧!”
“等等,我知道你们在找一个人!”何川柏如笼中困兽,哪怕手握一线生机,也在苦苦挣扎,他眼中一亮,充满希望对游行舟道。
游行舟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可还是抬手示意千帆停下,他冷冷道:“鹿溪山在哪里?”
屋内霎时安静下来,连千帆都侧耳听何川柏的话,有关鹿溪山一人,他追查数日都不曾查到蛛丝马迹,这下将线索放在何川柏身上。
突然收获屋内众多人的视线,何川柏让千帆解了绳索,重力突然下坠,他脸朝下,重重摔下去。
对上游行舟含带威胁的眼神,何川柏阴险地勾了勾嘴角,“鹿溪山这人,你动不了他,一如冬葵不敢对我轻易暗下杀手。”
姜忱顾忌同门情谊的羁绊,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何川柏一马。
而鹿溪山又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