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忱心里嘀咕道。
邻桌换了一群人落座,姜忱听见约摸三个老伯,操着一口流利的方言。
茶盏落桌,一人愤然开口:“这世道啊,土匪下山拿命抢官家的粮,为啥啊,还不是想活着。”
另一个人附和道:“是啊,如果能吃饱喝足,谁去干没命的勾当。”
对话声仍在继续,桌前的三人默默听着邻桌的谈话,各怀心思。
“听闻官家派人查军粮被盗一案,结果连那官员也中了山贼的圈套,至今不知道是死是活!”
唏嘘几声后,三人的头凑在一起,声音越来越小,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一人立马打断了闲谈,“嘘——掉脑袋的话,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胡说。”
几人停了声,扒拉几口饭菜,付了账就走出门了。
姜忱离他们最近,从听见办案两字开始,就全神贯注地打听事情的始末。
心下有了主意。
饭后,姜忱找了个借口,打发竹青去集市上采办东西,寻着位店员,扶着她找到游行舟门外。
叩——
姜忱抬手轻敲门扉,屋内一阵响声后,传来游行舟的声音,“进来!”
姜忱推开门,因不太适应黑暗,越过门槛时险些摔跤,游行舟眼疾手快地喊了声“小心,”稳当地托起姜忱的手臂。
“没事吧!”游行舟煞有其事地关心道。
“谢谢,我没事。”
游行舟一直扶着姜忱,直到她坐在木凳上,方才收回手。
大概是从未见过姜忱穿得如此端庄,加之视线受限,走姿形态没了先前的恣肆,游行舟这时与她独处,竟显得不自如。
姜忱找游行舟是为和他达成同盟,见屋内仅两人,也就不再隐瞒。
额前的发丝随风吹动,她利落地挽在耳后,随后冷静道:“我知道那群人并非单纯找我寻仇?”
游行舟来了兴致,施施然开口,“何以见得?”
早已分析清楚实势的姜忱,斩钉截铁回道:“你从京城远道而来,是奉了官家的旨意查军粮被盗一案,不曾想山贼和暗影楼暗中勾结,明晃晃地伤了一群将吏不说,连几十担粮食也没有踪影,若说是巧合也不净然,谁在此局中给两方牵线,谁又从中收益,想必不由我多说,大人也早已查个明白了。”
游行舟平静的面容下,掀起波澜,早知此人聪慧过人,可单凭刚刚几位顾客的闲聊,她竟能猜得如此准确。
他点点头,带着赏识的眼光继续问她:“所以呢?”
“我不曾了解官场里的弯弯绕绕,可我也知尽管被盗的只有几十担,与国库内储藏的粮食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可在天子脚下,山贼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盗走,甚至伤了带队的一众将领,无异于驳了天子的脸面,更是向周邦小国显示我大玟的内乱。”
游行舟把玩着手里的腰牌,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然后呢?”
“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军粮!”
游行舟不期然笑出声,“你猜的不错!”
他的一番话如定海神针般,平下姜忱急躁跳动不安的心,只要她猜得没错,就说明一切都有商量的余地。
游行舟不知姜忱抽丝剥茧意欲何为,欲试探出她的目的,“可查案是我的分内职责,于你而言,有何益处?”
“我帮你查案,你帮我杀一个人!”
一语惊起千层浪,游行舟勾了勾唇,深觉这场游戏越发有趣,他虽暗下里查过姜忱这人,却不清楚她和暗影楼之间的纠葛,但看何川柏恨她至极的样子,怕是之间的渊源剪不断,理还乱。
可他向来不是怕麻烦的人。
游行舟一口答道:“我答应你!”但话锋一转,语气加重几分,“但你怎么让我相信你不会背叛我?若那贼人收买了你——”
姜忱毫不闪躲,打断了游行舟的猜疑,语气决然,“我不会背叛你,因为我们目标一致!”
两人暂时达成一致,游行舟对门外喊来了店小二,“送这位姑娘回房。”
——
千帆看见姜忱走出门外,才从隐蔽的屏风内走出。
他拱手单膝跪地,腰间的佩刀撞到地面碰撞出声,恭谨地请罪道:“大人恕罪,我奉手下赶到的时候,他们早已得了消息跑了,我带人追了一路,哪曾想……他们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彻底没了影子。”
游行舟望着门外出神,口中喃喃道:“是现在不会,还是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