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眼里满是嘲讽,山贼猖獗已久,可上头从不在乎山下人民的死活,直等到那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才会重视起来。
归途路上,姜忱一直在想着这件事。
京城既然如此明目张胆地招民剿匪,且颇为重视这件事情,想必早已暗中派官员查清此案,可她这几日倒是什么风声都没有听见。
不对,她昨日倒是意外捡了个人回家,或许他知晓一二。
想着想着,她赶在人走前,快步回到了家。
竹门大开,看样子在她走之后,有人自屋内走出来过,亦或者有人闯进来了。
一想到屋内不速来客,姜忱袖中的匕首半露出来,银制利刃泛着冷光,削铁如泥。
她小心踱步走进,四下打量着熟系的物件,物处原位,连她早上留下的饭食都未曾动过,原以为是山匪打劫,确认后倒是她多想了。
那就只能是——
她一把推开卧室门,只见昨日捡来的人懒洋洋地半倚在床头假寐,微芒给他镀了层金光,姜忱心想,果真是金窝里养大的贵人,连她这寒舍都生辉万分。
游行舟本就是装睡,听见微弱的动静,抬手揉了揉茫然的眼睛,看向姜忱,“姑娘,有事吗?”
姜忱微不可察地将匕首收入袖中,抬退跨进屋内,“这是我的房子,我怎的就不能进来了?”
“这是自然,游某快言快语,若口出胡言乱语,还望姑娘海涵。”
姜忱不欲和他弯绕周旋,直言道:“你是为剿匪而来,还是为了查军粮而来。”
此言一出,游行舟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这有什么区别?”
姜忱慢步向床前走去,游行舟抬头看着人越来越近,直到两步的距离才停下,清凉的女声如空谷里潺潺的水声,响在耳边,“若你为剿匪,自是人民英雄,我当厚礼以待。”
话锋一转,女声柔柔道:“可若是你仅仅为了难以违抗的皇命,到这镇上几日游,权当是散心,那我这陋室便留你不得。”
游行舟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柔声细语里品出几分杀意,不由得大声笑了出来。
“你发什么病?”姜忱被他冷不丁的笑声惊了一下,小声骂道。
“你靠近些,”游行舟微微说道,向她招了招手,姜忱不知怎的,看着他的笑,竟被迷惑一般倾身靠近。
游行舟像是抓到了老鼠的猫,眼睛里满是狡黠,等清淡的皂角香扑鼻而来,一把钳住来人柔弱的脖颈。
大概姜忱也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动手,一时落了下风,命门被人紧握在手里,万分后悔昨日要带他回来。
游行舟像是猜出她心中所想,幽幽开口,“是不是万分后悔昨日没有让我死在那群人手里?”
“是!”姜忱愤愤开口,掏出袖中的匕首,在游行舟没有注意时,锋利的刀尖抵上他脆弱的颈侧,微凸起的脉络传送着不息的心跳声。
游行舟仰头看着姜忱,脖颈拉出修长的弧度,离刀尖又近了几分,隐隐可见一道单薄的血痕。
“你这样软心肠,可杀不了人,姑娘见那个杀手杀人前还口中喊着我要杀你了。”
游行舟丝毫不顾及架在脖上的刀,瞳孔里映着姜忱那双震惊的眼神。
说着,他松开了手,又轻轻推开姜忱的匕首。
“我饿了。”
游行舟掀起衣被,直接掠过姜忱,自顾自往门外走,他体格本就比寻常人健壮,昨晚上过药,又好生休息了一晚,现今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
山下的风裹挟着沁人的芳香,凉凉的山水扑面的瞬间,游行舟不禁打了个寒颤。
转头看着院中树下放一小桌,摆有一碗凉粥和几个窝窝头,只觉得心畅神怡,可不经意间扫过的咸菜让他嘴角一僵,昨夜咸得发苦的味道至今萦绕在口腔。
姜忱跟在他身后出了门,朝坐在石登上捧着碗喝得正香的人说道:“吃完饭你就早点走吧。”
话落,游行舟不紧不慢地擦净嘴角,脸色冷了下来,“就这么想让我走?”
“我不养闲人。”
总不能说,家里面太穷,养不起你吧?
姜忱日常要忙功课,明年赶考的盘缠还没有攒够,一个人活得已经很辛苦了,哪有精力再照顾一个人。
反倒是游行舟有许多的安生处,听人如洪水猛兽般往外赶,故意和她对着干,“我给你钱!”
“吃完就走!”姜忱说着转身往屋内走。
“三百两!”
“明天走!”姜忱脚步顿了顿。
“黄金!三百两黄金!”
游行舟把玩着手里的玉佩,余光瞥见她顿在原地的脚,心想,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一双灰扑扑的布鞋出现在眼底,游行舟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笑容,果然世上没有人不爱钱,陡然撞进一双寒潭深的眼睛,他心底一震。
“现在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