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跑,一直跑……
带到待黎明破晓,黑夜终于过去,迟缓的疲惫感涌上心头,林笑脚下虚浮,下一秒瘫软倒了下去。
在这危机四伏的山林,俩姑娘不吃不喝晕在这,可谓凶多吉少。
这不就是这么倒霉,刚从地洞九死一生爬出来的一行人,正是先前对她们图谋不轨的书生。
为首的白面书生如今灰头土脸,衣裳破如乞丐,头更是被屁崩了似的,上头还有火药留的碎屑,整个人都狼狈的紧。
“我去!差点没要老子半条命,这破地方是真邪门。唉?那是啥子玩意?”一行人里其中一位大哥,将近两米的个子被火药炸的晕乎乎的,刚坐地上想歇会,扭头就发现了林笑她们,惊喜大喊:“大人!这不是您要找的小妮子么,人在这呢!”
被叫之人此时也懒得继续装什么风雅,主要就他现在这样也装不起来,黑着脸走来,垂眸如看蝼蚁般睥睨着林笑,毫不遮掩暴露出眼底的阴毒。
要是林笑现在清醒,一定能认出眼前人是谁。
书生抬手撕下半焦的人皮面具,皮下竟是唐耀荣的脸。
“绑了,留活口。”唐耀荣冷冷命令道。
本以为此次下斗万无一失,遇着林笑还是意外之喜,没承想这墓竟凶得出奇,要不是关键时刻他点了炸药,果断暴力炸开洞口,他的命怕是也得交代在这。
要问现在唐耀荣的火气,那可堪比死了十年的厉鬼,出来一趟宝贝没拿到,还差点赔了小命,关键回去还不知要怎么和那人交代。
“把人给我看牢了,但凡出了一点岔子,知道我的脾气。”唐耀荣冲手下人警告道。
在场人都是一哆嗦,脑中自动联想到那一幅幅画面,血腥的让人背脊发凉,害怕几乎是本能反应。
当即应声:“是!”
眼见一时半会人还醒不过来,唐耀荣贼心不死,双眼直直望向洞口。
黑烟散尽,他们方才逃出的地方已被沙石掩埋,在这背后一同埋葬的少说也有几十具尸体,进去二十多人,出来仅剩十人不到。
这还只是他们的伤亡。
唐耀荣越想越气,一把揪住躲在队尾的外族人,怒声呵道:“你给我过来!看看!我叫你睁大眼睛看!”
“不是你们说不危险的吗?不是你们保证万无一失的吗?现在搞成这样,老子为你们花了钱,死了兄弟丢了命,结果连个屁都没捞着!这下头埋的不是你们祖宗吗?一脉相承?狗屁!我也是信了你的邪!”
死到临头外族人也挣扎起来,不断扭曲试图挣脱。
“大人冤枉……小的也不知会诈尸啊!”
“你不知道?……那就去死!”
唐耀荣一怒之下就要下杀手,千钧一发之际一人及时拦在二人中间,唐耀荣正气头上,红着眼恶狠狠瞪向来人,“滚开!”
“大人息怒,此人还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您手里,闽族人一向睚眦必报,一旦被缠上便是不死不休,小夫人刚有身孕,大人三思啊。”
想到小院里等着自己的女人,唐耀荣咬咬牙将人一把甩开,深呼吸竭力压下心头火气。
好不容易让华儿怀上身孕,因着孩子对他不再那般抵触,没再闹着要离开,一切好不容易能从头开始,唐耀荣可以忍。
“佳城有消息吗?”
“可能路上耽搁了,大人您且放心,有了之前的教训,小夫人吓得可不轻,如今又怀了小公子,想必定不会再有逃跑的念头了。”
下人反应也是够快,不愧是心腹,三言两语便暂时稳住了唐耀荣即将爆发的脾气。
唐耀荣稳了稳心神,看向此时已被绑住手脚的林笑二人,眼底算计翻涌。
与此同时,一样等着回信的可不止他一人。
算算这已经是林笑去花城第五日了,除了头天有来信报平安外,昌卿几乎再没得到林笑任何消息,寄去的信也没回。
这不禁让昌卿十分焦躁,甚至于牵连到看一切都不爽的程度,这种不受控的感觉,昌卿久违的又体会到了。
隔着医馆二楼的门,小五踌躇不敢进去,他是真的怕啊,逃又逃不了,死又死不掉的那种怕。
“……那个……大……大人!小的有事要报。”
“进来。”
昌卿语气听上去还算平和。
小五闭了闭眼默默给自己打气,进门小心着措辞恭敬道:“大人,先前遣去各家施压的弟兄已回了。一切照您吩咐,假托户部侍郎二公子之名。潘公子既是林姑娘的姐夫,由他出面给小姨子撑腰,于情于理都挑不出错,各家还是很识趣的。”
“那姓沪的呢?”昌卿坐在躺椅里假寐,问的依旧没什么情绪。
“沪家这回倒是听话,前几日还想借谣言造势,四处说林家不是,可这几日突然就消停了,弟兄们都还没来得及动手。”
昌卿拧了下眉,终于舍得睁眼,“老小子命还挺大,罢了,一次全玩死了林笑回来又得怀疑我,留个给林笑出气也好。这次办事的赏钱你知道的,我虽已不在朝内,但自己人大方些。”
“可有花城来的信?”这才是昌卿最关心的。
小五心头一紧,“没……没有。”
话音刚落只听“哗啦啦”一阵脆响,昌卿指间捻着的佛珠骤然崩断,圆润的珠子如受惊的雀群四下迸散,噼里啪啦滚落在青石板上。
再看昌卿,方才平静的脸色即刻转冷。
“喊人,今晚再没消息,我亲自去花城。”
“是!”小五刚要退下又折返道:“大人!昏迷的小子醒了。”
“知道了!”昌卿厉声道,烦躁的连带看小五都想发火。
可小五却接着道:“那小子居然也是天网的,还是蛇字部的,小的看了刺青不会有错。”
“巳蛇?海儿手下的?”昌卿来了兴趣,“看着真不像,他有话要交代?”
“嗯,大人可要一见?”
“不见。我退了懒得管旁的闲事,你去听听他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