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管家离开的同时,茶馆里的人纷纷拿上自己的包袱,起身走了出去。
林笑拉起沈静,对视间都看清彼此眼底的惊慌,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两人心思都是乱的,大脑根本来不及思考。
眼见她们距大部队越来越远,断后的小二喊了一声:“二位贵客,这边请!”
林笑只好放弃偷偷逃跑的想法,牵着沈静快步走到队伍最后。
“冷静,小心别被他们看出端倪,万一被发现要封我们口就完蛋了。”
沈静抖的实在厉害,林笑握紧她的手,试图这样能给沈静带来些安全感,尽管此刻自己也怕得要死。
“我……我想回家……”沈静怕的都要哭了。
终究是在蜜罐里宠大的小姐,这辈子还经历过世道的是非险恶,性子大大咧咧也不过是姑娘家家的天真烂漫罢了。
眼下被逼着同这群亡命徒一道,能忍住没掉小珍珠已经是难为她了。
林笑从未想过到矿山的一路能如此煎熬,马车外梦春阁的小二兢兢业业,一路过来是半点逃跑的机会不给。
一旦进了矿山可就没有回头路了,眼下前有狼后有虎,哪方都不好惹,林笑没得选,只能带着沈静混在这群人里进了矿山。
走一步看一步吧。
“等到了矿山深处,我们就偷偷躲起来,宝物跟我们没关系,我们保命要紧。”林笑偷偷对沈静道。
沈静脸色苍白却还是点了点脑袋,带着哭腔道:“我们身上哪有一万两,是不是他们搞错了?”
林笑听后,心猛地咯噔一下。
是啊,她怎么就糊涂了,她们压根没给过梦春阁一万两,她们就是普通的买家,根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是谁?是谁给她们付了一万两?
这般破费,只为拉她们下水,怕是居心不良。
林笑这般想着,心愈发不安起来。
突然身旁多了一小队人马,林笑皱眉正烦着,因此没注意到有人靠近,身旁突然出声还吓了林笑一跳。
“二位姑娘不是同道中人吧?”
问话的年轻男人嗓音轻浮,看着像个书生。
林笑警惕后退,直到两方人拉开一段距离才冷声道:“与你何干?”
书生像是早预料到会有这反应,闻言也不恼,“是在下唐突了,姑娘别误会,我并无恶意,只是瞧二位姑娘面生,想必是第一次?还是说另有隐情?”
林笑彻底冷下脸,眸光闪过一道杀意。
书生紧接着又道:“瞧姑娘的脸色,在下是猜对了?虽不知姑娘为何卷入这里,但若想活命,不妨同我做笔生意?”
“没兴趣,滚开。”
林笑拒绝的干脆,这人长的白白净净,心思怕是比莲藕还多,眼下情形,三言两语就把信命交给陌生人,林笑还没白痴到这种程度。
“唉,姑娘先别急着拒绝,我好声好气同姑娘谈,姑娘最好识趣,否则……这矿山听说可荒的很。”书生一改方才客套,语调变得不容拒绝。
似威胁又似警告。
面对这突然的恶意林笑并不意外,就连沈静也警惕不悦起来。
“我再说一遍,管你想干嘛,我们都没兴趣。还有,你最好歇了为难我们的心思,知道她是谁吗?知道她哥是谁吗?我们进了梦春阁丫鬟可都是知道的,要真失踪,你猜在场的所有人就连梦春阁,会有多大麻烦?”林笑说的笃定。
书生沉声问道:“敢问姑娘是?”
“她姓轩,炎国还有谁家敢姓轩?”林笑一字一顿道。
闻言书生错愕一瞬,目光晦暗,上下扫视起沈静。
被这股目光盯着,实在令人生厌,沈静也是个人精,知道这人不怀好意,偏巧炎国六公主,也就是当今圣上唯一的亲妹妹,先帝最小的女儿。
这位金枝玉叶的小公主,其封地恰在溪城,与花城相邻。
听这人口音就不是本地人,林笑这是要让她扯虎皮做大旗,赌的就是这人不清楚花城势力。
当即沈静鼻孔一抬,皇家人该有的娇蛮任性是说来就来,“看什么看!本小姐也是你这种下等人配看的?我爹可是王爷,长乐公主是我表姐,再敢纠缠对我不敬,小心你的脑袋!”
说罢还厌恶地瞪了书生一眼,伸手摸出几张银票来,一把耍在书生身后跟着的人脸上,同时超不经意地露出腰间亲哥送的凤凰玉佩。
“不就想要钱吗?赏你们的了,拿了钱给本郡主滚。”
而后冷哼一声,带着林笑大摇大摆地离开,挥金如土的小郡主演的有模有样,那副看狗的眼神硬是把一小队人马全唬住了。
刚走出他们视线一段距离,林笑和沈静几乎同时道:“跑!”
“等我回去一定要看看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以后死都不在这天出门了!”沈静崩溃大喊。
林笑回头不放心看了一眼,也喊道:“别扯这些没用的了,快跑!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们就死定了!”
“他们到底是谁啊?”
“你问我,我也想问啊!我又不认识!”
生死关头,二人哪还顾得上东南西北,脚下似生风般拼了命往矿山深处狂奔,迷路也好过命丧于此吧。
不知跑了多久,林笑嘴里隐隐有了铁锈的味道,汗水打湿额头不慎流入眼中,暮色在眼底碎成流萤。
胸腔里翻涌的腥甜忽地漫上喉头,林笑踉跄着扶住树干,指节死死抠进粗糙的树皮,咸涩的铁锈味混着冷汗滑进喉咙,像是有把烧红的匕首正在剜着肺叶,每一口喘息都带着破碎的呜咽。
相比沈静也好不到哪去,跑的嗓子都哑了。
“我……跑不动啦……要死啦……”
林笑大喘气,干涩地吞咽一下,“天快黑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躲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