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回了钱,当下便打算离开,出了巷口没多远,果真瞧见好几家人,零零散散往这边赶。
想到昌顺眼下的模样,怕是跑都跑不了,林笑担心昌顺会不会被他们给打死。
昌卿像是看透她心中顾虑,安慰道:“放心,祸害遗千年,昌顺的命比蟑螂还难杀,绝对死不了。”
“你下手倒是狠,半点亲情不留。”林笑揶揄道。
“他只是我堂弟,又不是一个爸妈生的,不亲不是很正常。”
“你还有脸说!骗我骗了这么久,耍我耍得团团转,姓昌的,果然都不是啥好东西!昌顺骗钱,你骗人,你们哥俩一顶一的混蛋!”
窝窝囊囊烦都烦死了,林笑只要一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为了昌卿忙前忙后,摊上一堆麻烦不说,偏偏昌卿还不说实话,赖在林家,吃她的用她的住他的,她还花钱给这大爷看病、买棉衣,跟个老妈子似的。
林笑摊手,“还钱。”看昌卿无动于衷,林笑用胳膊肘推了推昌卿,“还~钱~”
昌卿四仰八叉的坐在马车里,“还什么钱?”手里还抱着林笑给的手炉,身上披着林笑买的大氅,嘴里嚼着林笑带的零嘴,一脸明知故问,欠得很。
“混蛋。”林笑冲他丢了个白眼,“你刚才去哪了?”
林笑方才质问昌顺时就没走心,咕咕被骗的几百两于她而言不算多,但对咕咕一家就不同了,姑父很疼咕咕,为了能娶到咕咕,山沟沟里一穷二白的土汉子,硬是靠着一双做木活的手艺,起早贪黑用命挣钱,才在这商贾云集的佳城,置下这番家业。
也是苦日子过惯了,姑父对自己总舍不得,钱全在姑姑那,咕咕心疼姑父不易,要她知道这些钱拿不回来,估计得内疚死。
“打累了,手疼。”
昌卿随口编了个理由,枕着胳膊没一会便睡了过去。
以前连续熬几个通宵都是常有的事,可如今好日子过惯了,真是一点夜都熬不得了,不懒不行啊。
回去的路上,看着昌卿,林笑心里沉甸甸的。
当初就是因为误会,她才有了绑人的举动,把昌卿当成昌顺给打了,昌卿无家可归又身无分文的,鬼迷心窍就让他住进了林府,一来养伤,二来帮忙抓到昌顺,追回被骗的银两。
如今钱也要来了,事儿也平了,昌卿呢?会离开吗?
林笑克制着没再看昌卿,偏过头自己胡思乱想,她其实想问昌卿是走是留,可又怕昌卿误会,让昌卿以为是在赶他走。
就这么一直别扭了几日。
林笑刻意避开昌卿,怕他提离开的事,但又怕他一声不吭的走,回府都跟捉贼似的。
能拖一时是一时,装傻充愣这招她也会。
昌卿呢,倒是一如既往该吃吃该喝喝,不提走,也没明确要留下,看得林笑抓耳挠腮的。
至于昌顺,估摸是被昌卿收拾惨了,归还银子没让林笑等太久。
这笔钱到手后,林笑并没有多高兴,相反心里头坠坠的,这笔钱还了咕咕还有多,多出来一点是昌卿的那一份。
林笑就不是个能憋的性子,正好借这笔钱,同昌卿说清楚。
“金儿你去叫昌卿来用饭。”林笑不说偷偷推了商会邀约的事,早早回府就等饭点,人坐在那,后背挺得笔直,手规矩放着,一脸严肃。
“啊?”金儿疑惑,“小姐,昌公子不是和你去铺子了吗?奴婢今儿一天没瞧见昌公子,还以为他同你出去了呢?”
“没,没啊?”林笑细想下慌了神。
多出来的那笔钱,难不成是昌卿给她的散伙钱?他们就这么断啦?凭什么!
凭什么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当林府是什么?外头烂大街的客栈吗?还是不要钱的那种,难道是她对他还不够好吗?想玩钱货两清那一套,林笑才不答应。
推开昌卿的屋子,林笑也不知道进来做什么,看到屏风后挂着的衣服,林笑不自觉就收拾起来。
突然林笑把刚叠好的棉衣往地上一扔,坐在特意给昌卿挖的炕上,胡思乱想,发呆。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一直到今天,林笑全想了个遍。
这屋说是给昌卿,但屋里真正属于昌卿的东西很少,衣裳和那些小玩意儿都是自己给他买的,这里摆放的只是昌卿日常要用的东西,都不是昌卿必不可少的东西。昌卿就好像随时都能消失,毫不眷恋抬腿就走。没必要再回来取什么。孑然一身。
就连那件破棉衣,昌卿好像也可以不要。
那她呢?
她了解昌卿吗?如果在没有抓到昌顺之前,林笑可以拍胸脯说,她非常了解,昌卿的口味喜好,昌卿脾气癖好……
这人吃多了会胃疼,吃少了更会胃疼,没及时吃绝对会胃疼,天冷了膝盖必受罪,还时不时头疼,身子一旦不舒服,脾气就贼冲,要么懒懒的连句话都不想说,要么看啥啥不爽,还特爱自己跟自己生气。
但是,这些都是来佳城住进林家之后的昌卿,在山城的昌卿,她一无所知。
昌卿的过去,他不说,她就不知道,林笑想了解,昌卿却撒谎骗她。
在一起这么多天,昌卿嘴上撩拨身上诱惑的,现在拍拍屁股比谁走的都干净!
“我呸!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