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再度与荣龄四目相对,“郡主可还欢喜我?”
语落,荣龄如遭雷击,一时动作不能,言语不能。
半晌,她抬手抚过眼前之人的眉、眼、鼻、唇,她虽知这样做很是徒劳——她不记得自个便宜夫婿的样貌,自然不能用这法子唤回对他的记忆。
可他方才说的正是她写给张大人的家信,这世上除了他二人,还有谁能知晓其中内容?
“你…”她哑了嗓子,“你是?”
他贴近,直至二人鼻峰相接,唇珠相触,“郡主,喊我的名字。”
“为何这样?”荣龄仍不敢信,“怎么会这样?”
唇上传来轻暖的湿意——是那人在一下又一下地啄吻她。
荣龄残余的不安与犹疑终于被这轻柔的爱抚抹去,她轻唤道:“张廷瑜…张大人。”
“是我。”张廷瑜应道,“郡主,是我。”
荣龄只觉自个要溺毙于他满眼的江南水意中。
她不住地想,难怪,难怪她总在王序川的身上瞥见张大人的影子。也难怪,她总毫无因由地自一人想起另一人。
她深藏人后的挣扎,苦埋梦中的遗憾终因这一日的真相消解于满怀冰雪中。
未几,张廷瑜垂下头,与她额首相贴,他低低问道:“郡主,臣愿自荐枕席,为郡主解了春香。郡主意下如何?”
还当如何?
二人已交叠一处,荣龄身上的热意又无其他法子能解,她还当如何,又能如何?
可惜那独孤氏千算万算,怎的也算不到荣龄名义上的夫婿、如今的心上人竟在身旁。
她一时气急,张口咬住张廷瑜的唇,直到咬出血,才又细细吸吮那道伤口。
于是,张廷瑜唇上的血与她自个口中的血相混一处,伴随她并不熟练的亲吻,融于二人口中。
体内的热意又开始翻涌,待意识被吞没前,荣龄松开唇,喘息道:“张廷瑜,你我歃血为盟。”
这实在称不上情话的盟誓惹出张廷瑜的笑。
可他没有纠正,只随荣龄道:“好,我们歃血为盟。”
屋外雪停风止,一片清疏寂寥。
可卧室之内、芙蓉帐中却如春至深处,只余满眼水媚花浓。
她从不知,一件事可以这样疼,又能这样快活。
她也不知,一贯温文的张廷瑜怎能有这样使不尽的力气,即便…即便他并不时时霁月清风,偶尔是个无耻之徒。
终于,荣龄发着抖,浑身湿透。
张廷瑜喘息着,他的汗落入荣龄眼中,吻印在眉梢的胭脂痣上。
恍惚间,荣龄听见他问:“郡主,这是不是梦?”
可她仍溺于身与心的极致欢愉中,她并未回答,只如本能一般不停地唤:“张廷瑜…张廷瑜…”
那人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回答:“我在,阿木尔,我在这里。”
在他的回应中,荣龄慢慢松开心神,她最后看他一眼,疲惫不堪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