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岔口的两侧都是上山的路,一条是绕山的柏油马路,说是九曲十八弯也不过分。另一条则是原始的直通山路,除了部分不平整的地方铺设了台阶以外,所见之处皆是土。
面对这两个选择,三班的大部分同学更倾向于后者——山路。
“这平整的路每天都能走,既然是爬山就走山路呗。”
一人开了口后,其他人也开始跟着附和。
“你们不觉得走山路更有探险的感觉吗,我觉得会比走大马路有意思。”
“会不会走着走着碰到什么人的墓穴啊。”
“怎么,你还打算拍个盗墓笔记?”
“……”
听到众人的意向都是偏向走山路,肖凯给他们敲警钟:“走山路是可以,不过你们得额外小心,山路容易滑跤,待会儿磕着碰着可别叫唤啊。”
于是,一行人就此在山路上成群结队浩荡前行。
·
山间幽静,日光曚昽。
枯败已久的落叶层层铺落,斑驳的地衣芽孢包裹着台阶,郁郁葱葱的树木随着地形逶迤起伏,随风涌动的枝叶发出簌簌声响。
沿着略微陡峭的山路前行虽是新奇有趣的体验,但时间一长,众人的体力就开始跟不上。
有的同学放慢了脚步,有的同学停在了原地休息,渐渐地,队伍开始出现中断。
“桑榆,你不累吗?我现在真的好想掐死刚刚那个带头说要走山路的人。”
邓佳平日里就不热衷于运动,这会儿更不必说,显而易见的,她属于体力不支的那一挂。
桑榆推着邓佳向前走,“少来,别想把锅甩出去,刚刚你那跃跃欲试的样子我可还记着。”
邓佳摇着头叹气,从额上抹下一滴汗:“欸,所以我那会儿脑子进的水现在又散发出来了。”
两人往前又走了一段路,邓佳没忍住,再次开口叫停:“咱们还是歇两分钟吧。”
桑榆无奈地笑了笑,站在一旁看着邓佳给自己擦汗扇风。
和邓佳状况相同的大有人在,几乎都是走走停停,也因此,三班的大部队已经被拆散得七零八落,除了蒋泽延这个体育委员仍旧一马当先地在最前方领路外,后头跟着的人是换了一波又一波。
刚上山时,陈东隅隔着段距离,走在了桑榆的身后,随着时间的推进和邓佳体力的下降,逐渐地,两人的位置就调了个个。
他没有走得很快,时不时地总会回头张望一眼后方。
默不作声旁观了一路的林斯言终是有些憋不住,一把勾住对方的肩膀耳语:“你们就打算一直这样僵着啊?”
僵?
陈东隅觉得用这个字来形容他和桑榆目前的状况还真是挺贴切。
那天晚上,他牵着桑榆下楼,也不知她是因为来不及反应所以没有挣扎,还是本就没打算挣扎,他以为至少她不是完全抗拒他的,可是后来桑榆的种种举动都告诉他,是他多想了。
即使他们体测的项目相同,练习过程中和最终考核的时候她都不曾主动和他说过一句话。所以今天在大巴车上,他看到邓佳坐在后排的右侧后,特意选择了左侧的位置岔开。
他不想和她隔着距离,却也不想让她反感。
他的挫败,他的郁闷,他的妥协都给了她一个人。
见陈东隅一言不发,林斯言接着又问:“你不是想着就要放弃了吧?”
陈东隅睨了他一眼,虽未明说,传递出来的信号却显示着“否认”。
林斯言本还想着再说些什么,谁知嘴还没来得及张,底下忽然传来了班上女生的一阵惊呼声。
他立马回头,只见不远处有两个女生向下摔落了去,还是因为一棵树的拦截才停了下来。
“什么情况,这谁摔了!”
因着林斯言的咋呼,陈东隅往下瞥了一眼,看清人群里围着的人是谁后,眉宇皱成一团。
林斯言抬手,想抓着身旁的人一起下去看看情况,挥了半天却扑了个空,等他再一转头,哪里还有陈东隅的身影。
“人呢?”
此时,走在最前方带队的蒋泽延似乎也注意到了后头的动静。
他迟疑了一下,将班旗交给身后的同学,而后自己往回走到了林斯言旁边。
林斯言这会儿正伸着脖子聚精会神地看热闹,压根儿没注意到靠近的脚步声,直至他被一掌拍得整个人身子往前一倾。
“下面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阿隅呢?”
林斯言咬着牙回过了身。
他先是瞪圆双眼横了蒋泽延一眼,而后把手往下一指,没好气地说道:“桑妹那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