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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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一直缄默不语,由着陈东隅拉着自己前行。
他带着她到了楼梯口,又顺着台阶向上走了一层,当身前的人推开一道门,光亮骤然涌进视野,她才知道目的地是明德楼的天台。
过去,在苏玥给桑榆的灌输中,学校天台是个特别适合凸颓废人设去的地方。
桑榆不是这个类型,对天台也不好奇,所以来江东一中近一年的时间里,她从未到过这里。
灰色的水泥地,锈迹斑斑的管道,几副缺胳膊少腿的桌椅,果不其然,这里和苏玥所描述的一样,是个拍摄颓废少年类型电影的绝佳取景处。
打量了一圈天台后,桑榆的视线回到了两人交握的手上。
“咳咳。”
桑榆提醒般的轻咳声发出后,也不知陈东隅是真没听见,还是装作没听见,握着她的那只手虽松了些力度,却也仍是没有放开。
“桑榆。”
陈东隅垂眼看她,叫她的名字。
桑榆抬眸,声音里没什么情绪,“怎么?”
大概过了几秒,桑榆听到了三个字。
“对不起。”
“啪——”
短促的异声声响突然从距离两人不到几米的地方传来,像是什么东西掉落到地上。
几乎是瞬间,陈东隅已将桑榆护至身后。
“谁在那里?”他的声音迅速沉了下去,带着点怒意。
桑榆对刚刚来自陈东隅的道歉尚来不及作出反应,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她一跳。
她踮起脚尖,只露出一双眼睛,越过陈东隅的肩膀,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从那堆废旧的桌椅板凳后站起来了一个人。
那人颤巍巍地举起左手作抱歉状,脸上尽是讪笑。
“我说……我是在这里午睡的,你们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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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有什么地方适合晒太阳,广阔的草坪,宽敞的操场,这都算首选。
可问题是,学校里的草坪躺了得扣分,操场上人来人往有风险,一来二去,天台倒晋级成了冠军。
算一算,江一鸣在这天台上晒着太阳午休已有小半个月的时间。
这里毕竟不是宿舍的天台,没人晒被子,学校的桌椅板凳也没那么不结实,时不时地还会有人将报废的扔上来,所以他还真没碰上过其他人。
当然,也不排除他睡熟后有人来过,而为了躲避哪个老师心血来潮地进行搜查,他特意将自己隐蔽在了这些桌椅板凳之后。
今天,江一鸣刚躺下不久,家里就来了通电话,他正听着电话那头老妈文思泉涌般的絮叨,一阵脚步声在通道门外响起,由远及近。
门被推开的一瞬,他立马挂断了电话,怕是哪个老师来搜查,又将手机悄悄放进了抽屉,谁知竖起耳朵听了半晌,毫无动静。
江一鸣以为推门的人看过一眼已离开,正准备拿回手机,一道来自女生的轻咳声又忽然响起。
好在他稳住,及时地收回了手。
说来也是巧,陈东隅那句道歉的尾音刚落,江一鸣老妈的电话又追了过来,手忙脚乱下,他不仅没能成功挂断电话反将手机打翻在地,这才暴露了自己。
同时受两道视线拷问着,江一鸣难得的面色涨到通红。
他显然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处境,解释起来连语速都控制不住。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要故意偷听什么,你们可以去看楼梯间的监控,我最近每天中午都有上天台来午休!”
江一鸣的话,不存在陈东隅信不信。
江一鸣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自然做不到能事先知晓还做好准备偷听,只是这场道歉他已经酝酿了很久,莫名其妙被人打断,心里不可能没点火气。
或许是感受到了他的低气压,这时,衬衣的下摆处传来一点轻微的拉力。
陈东隅低头,发现两根细白的手指正扯动着他的衣角,仿佛在说:不要发火。
被陈东隅凛冽的一记眼杀击中后,江一鸣几乎是夺门而出。
当通道门在身后合上,光线与视线一同被隔绝开,人这才松了口气。
他回顾了一下刚刚陈东隅和桑榆两人最后看向他的眼神。
前者的眼神冷冰冰,写着“赶紧滚蛋”四字。
后者的眼神则是有些担忧,写着“你快走,有事我来担”。
当然,后面五个字是他脑补的。
江一鸣顺着台阶向下走,只想赶紧回教室压压惊,不承想,拐角的楼道里居然还蹲着一个人。
就这样,一走一蹲的两人猝不及防地撞了个满怀。
两人先是揉了揉各自被撞的地方,等看清对方的面孔后,皆是一脸错愕。
“你蹲着儿干嘛呢!”
“你居然是从上面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