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李仪仪饶有趣味的目光,周安景肃了神色,收回目光,望向舷窗外。
群星闪烁,月光透亮,照在水面上如同撒了一层银辉,连带着临近的荷塘都增色不少。
李仪仪视线在周安景与陆景身上来回扫兴,嘴角笑意渐深。
让陆景抠脚趾的尴尬没持续多久,溶娘又掀开红纱,兴致高昂说道:“等会去‘鹊桥相会’,在此之前,我们先摘个荷花吧。”
这个陆景知道,陌生男女借着一根红绳鹊桥相会,若是有意,将手里荷花赠予对方,听说玩的人挺多的,当然也少不了有情人玩一把来证实姻缘天定的。
距离“鹊桥相会”还早,她们等会还要去猜灯谜,现在摘了多麻烦,于是她道:“下了游船买就是了,要是袖子沾上了水,那多麻烦!”
荷花是“鹊桥相会”的重要物什,青玉湖畔围满了贩卖荷花的商贩。
溶娘闻言,嘟囔起了嘴。
李仪仪拿手指点她:“你呀,真不解风情,亲手摘的能一样么!”
然后陆景就被李仪仪赶着去摘荷花。
游船驶入荷塘,撞开大片大片摊在水面的荷叶,船夫掌着桨,小心靠近一处荷花苞。
用于鹊桥相会的荷花以有苞为佳,寓意“心意含苞待放”,溶娘蹲在船头,拢着袖子,小心翼翼摘下一朵。
荷花苞亭亭玉立,粉嫩鲜香,恰如她对严哥哥的心意,她对这一朵很满意,退了下去,将位置让给他人。
男女都要,许严也摘了一朵。
轮到陆景时,她使劲推脱,道她一个媒婆要荷花做什么,实则还记得雅七姑姑说过的话呢:修士不可与凡人在一起。
李仪仪见状,装作不好意思地觑了眼周安景,对她小声说道:“我倒想去‘鹊桥相会’,奈何我脸皮薄,你若不同我一起去,我是不敢的。”
去“鹊桥相会”必要有一只荷花在手。
陆景一听,果然上钩,也去摘了一朵。
周安景没出船舱,还在小厢房呆着。
他当然知道“鹊桥相会”之事,也从不认为这样的小把戏能找到心仪之人。
从京城到青城县,爱慕他的女子如过江之鲫,只不过他一直心如止水,到他这个年纪,一个通房也无,在京城世家子弟中实属异类。
为此他娘愁坏了,为此还找到东觉寺的明若大师,明若大师深深看了他一眼,颇神秘道:“姻缘未到。”
他娘欲要再问,明若大师丢下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便不再言语,他娘只得作罢。
这样躲避也不是办法,以陆景的执拗劲,定会催促,只能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了。
但久不见陆景进来,反而是前头的絮絮声传来,貌似是李仪仪在劝说,陆景不肯,也不知道李仪仪说了什么,陆景竟然肯了。
船夫掌桨,游船轻微移动,这时一朵荷花苞出现在他眼前,也不知怎的,他心有意动了,鬼使神差般地摘了一朵。
李仪仪进来,意外地看到周安景握着朵荷花苞,放在鼻端下轻嗅。
周安景不自然地把荷花苞移开,辩解道:“我……不是……”
话未说完,李仪仪一个窜步上来,夺走他手上的荷花苞:“跟你换下。”
周安景望着空荡荡的手,无语凝噎。
李仪仪自告奋勇去催周安景,陆景虽然意外,但也没阻止,等她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个花苞,陆景好奇问:“哪来的?”
“舷窗边摘来的,和你换下。”李仪仪不由分说把陆景手上花夺过来,又把周安景摘的花塞给她,做完这一切,她又回到小厢房。
陆景好奇跟过去,发现周安景手上已经有了一朵荷花苞,荷花苞大差不差,因此陆景并未认出这朵荷花苞几息之前还呆在她手里。
李仪仪替他解释:“方才靠窗摘的。”
陆景点点头,不疑有它。
周安景:……
船夫摇桨,船头调转,游船渐渐回岸。
船靠岸边,众人有说有笑下了船,这时,有一人横在她们面前,胆怯说道:“溶姐姐,我与你们同行可好?”
正是冷应雪。
溶娘眉目一凝,没想到上次斥过后,冷应雪还扒上来,遂不耐道:“冷应雪,你想干什么!”
冷应雪无措地道:“溶姐姐,你误会了,我就想和你们一起玩而已。”
冷应雪本就单薄,蓝白裙裳一穿,更显楚楚可怜,再加上那乞求的语气,说完话后肩膀紧缩,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让人更加心怜。
陆景李仪仪又对视一眼,大庭广众之下,冷应雪来这么一出,恐怕溶娘不好推脱。
果然,不少注意到这边动静的人投来不赞同的目光,更有好事者替冷应雪说话:“人家就想跟你们一起玩而已,这都不肯,也太小气了。”
周围传来小声附和:“就是就是。”
冷应雪眼眸中隐约可见水光,对帮她说话的男子呐呐道:“是应雪强人所难,溶姐姐不肯,应雪离开便是。”说完转身作离开状。
那男子拦住她,道:“你别急,我再帮你说道说道……”
“好,你跟我们走。”男子话未说完,溶娘平静说道。
溶娘既已答应,男子也没了劝说的理由,待男子走了,溶娘眼中鄙夷一闪而过,冷应雪见了,悄然捏紧了手。
“鹊桥相会”尚未开始,按照安排,一行人去猜灯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