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右手手腕上戴着一串暗红色的桃木手串,手串富有光泽,可见主人将它养护得很好。
封亦安思索半晌后,起身出了酒楼,径直往码头赶去。
此人他前见过,是白家的长工,也是当初被白茗带下山的山匪头子。
“肖骁。”
肖骁听见有人唤他姓名,随即循声望去,却见一位衣着贵气的俊逸男子牵着一匹红枣马朝他走来。
“您是?”
“封亦安。”
肖骁放下手中的货物,问道:“封公子有事?”
“你手上的桃木手串是何人所赠?”
“家传之宝,封公子认识?”
封亦安不知道肖骁说的是否为真话,但他也不再继续追问,只约了他晚上去醉阑珊喝酒。
入夜,
桌上两人推杯换盏,封亦安装作不在意地问道:“肖兄,你家祖上可是从北方迁来的?”
“小时听父亲提过一嘴,确实是京城人士。”
“肖兄,接下来封某所说的话可能会令你不喜。但,若是放任不管,也许会害了你。”
封亦安顿了顿,又道,“和你的子孙后代。”
肖骁闻言皱眉,他将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放,心中不免有些紧张:“我被鬼缠住了?”
封亦安摇了摇头,沉声道:“比鬼更可怕!”
他垂眸看向肖骁手腕处的桃木手串,眼底掠过一丝狠厉。
“肖兄可否给封某一滴你的指尖血?”
“可,可以。”
肖骁忙伸出手指放在嘴边咬破,随后将渗血的食指递给封亦安,等他的下一步动作。
封亦安取出一个瓷瓶接了几滴血,又将其手腕处的桃木手串取了下来,用一张画满了符咒的黄巾包裹住,往黄巾上滴下刚刚接过的指尖血。
“大道太玄,八方神威,斩妖缚邪,杀鬼万千,凶秽消荡,急急如律令!”
念诀后,封亦安祭出十张黄符,将染血的黄巾层层包裹。
霎时间,黄巾冒起了一阵黑色烟雾。
“……这,这是什么东西?”
“怨念。”封亦安将东西收进随身携带的锁妖囊中,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转头看向一脸惊恐的肖骁,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没事了,坐吧。”
肖骁哪里坐得住,他眼巴巴地望着面前的封亦安,想问又不敢问。
封亦安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缓缓解释道:“那个手串上聚集了一些戾气很重的怨念,来自几百年前。手串既然被你的家族奉为传家之宝,就应当在许多人的手上戴过,所以,会吸食你们的精气,来获取力量。如果那人刚巧也生出了怨念,手串就能将其身体中的能量全部吸光。
“据我观察,再过十年,这个手串便能化形,到时可能会天下大乱。”
“化形?”肖骁疑惑道,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抬手一拍桌子,惊呼,“那我们肖家世代保护的不就是一个魔物?”
封亦安摇头否认:“此物应该是有心之人故意给你们的,肖兄可要看看是谁?”
“看!”
封亦安抬手结印,不多时,整间厢房都被一层金光覆盖。紧接着,他祭出用肖骁指尖血画出的符纸,于两人面前轻轻一挥,空中立刻出现了一个画面。
月黑风高夜,
一个小道士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跑进一个破败的村庄里。
“孩儿他爹,外面是不是有人敲门?”
“我去看看。”男人披上外衣,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屋内油灯昏暗,妇女怀里抱着一个刚满月的婴儿,她不时抬头看向门口。
片刻后,男人扶着一个小道士进了院子,将他安顿在旁边的空房里。
“谁呀?”
“一个小道长,听他说是天一教的弟子,被恶人打伤,想借宿一晚。”
“你让他住下来了?”
男人点了点头,将外套搭在床栏上,小心翼翼地上了床,轻轻摸了摸妇女怀中婴儿的头,低声道:“没事,明早他就离开了,睡吧。”
妇女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他们村就在天一峰脚下,上山用不了多长时间,为何这个小道士宁愿宿在外面也不回去?
虽然她不是很愿意让小道士宿在她家,但是自家男人已经让别人住下了,她也就不太好意思再让人出去了。
翌日,小道士信守承诺,的确天一亮便离开了,离开之前赠给了男人一串桃木手串,并告诉他,此手串能给他家带来好运。
男人信以为真,欢欢喜喜地接过,更是日日都佩戴在身上。
一年过去了,男人外出卖柴时碰巧救了知县老爷的儿子,官老爷立即赏他十两银子。
果不其然,随着时间的流逝,男人家里地情况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夫妻两个开了一个小饭馆,挣得不多,但比往日过得好多了。
儿子也十分聪慧,一心读书,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后来也中了举,做了一个小官。
到了肖骁爷爷那一代时,不知怎的,家道中落,至此一蹶不振。肖父和肖骁走投无路,只能上山做了山匪。
封亦安抬手一挥,空中的画面顿时消失不见。
“如何?现在你觉得此物还是你们家的传家宝吗?”
肖骁连忙摆头,急切道:“不,不,不,此魔物该早些毁了才对,交于封公子肖某十分放心。”
闻言,封亦安表情复杂,随后沉声道:“此事勿要外传。”
“封公子请放心,小的绝不外传,若有第三人知道,小的定被天打雷劈。”
肖骁知道封亦安身怀玄术,和白茗一样,皆为修行之人。
该做的做,该说的。
什么不该做的,什么不该说的,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饭后,封亦安派人将肖骁送回了住所,自己也带着被封印住的手串回了封家。
却不想,几日后,等他再去检查此物被附上的怨念时,暗格内居然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