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封亦安抬手擦掉嘴边的血迹,垂眸望向地上的一团殷红,无奈的苦笑起来。
白茗若是知晓此事定不会袖手旁观,反噬到自己身上总比让她受伤来的好。
“云少将军,需不需要我给许道长传个消息?这一仗可不好打,敌军实力不小,光是蛊虫就让你们焦头烂额,要是让他来彭城的话,你们也可以松快不少。有他在,以便不时之需。”
云君陌没有拒绝,要是有许道长的助力,他们可能也不会有如此多的不顺。
由于云逸重伤,被送回了京城养病,凌泽阳下令让云君陌接手主帅之位。
而许愿却不愿出世,于是派了门下弟子九月前来,送给云君陌一大箱子符纸。
之后的一仗有了符纸加持,玄军赢得毫无悬念,就在敌军节节败退时,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兵偷偷打开了城门。
接着,一阵狂沙从城门外袭来,密密麻麻的飞虫,爬虫如潮水般涌进彭城。
等云君陌他们收到守城将士传来的消息时,城中百姓和兵士都被种下了蛊毒。
图尔趁机率兵冲进彭城,四处烧杀抢掠。
云君陌等人立马调转方向,朝着彭城奔来。谁都没有算到羯胡人还有这一手,直接偷了家。
同行的九月很是自责,他这段时间也只跟着许愿学习了用符,其他的玄术还未接触,如今的局面光靠符纸已是杯水车薪。
两军对垒,大战了一天一夜。
敌军实力强盛,手段层出不穷,彭城中又出了叛徒,接二连三的打击让白铄和宋泊仪焦头烂额。
云君陌反而很镇定,他指派白铄带领一队人马从密道出发,绕至敌军后方偷袭羯胡的大本营,余下的将士则同他一起应敌。
克邬与银铃站在彭城城楼之上,随着银铃嘴边尖细的口哨声响起,城内出现了上百条五颜六色的毒蛇,蜿蜒爬行,朝着四周的百姓吐着鲜红的信子。
金玲现在城外,冷眼望着银铃,质问道:“银铃,你为何要助纣为虐?”
“……”
“停手吧,和我回夷列,王上已经恢复了你的自由,没有人会强行让你回屏山的。”
银铃摇头,紧紧靠着克邬,顺势挽上他的手臂。
金玲垂下了眸子,既然如此,多说无用,她也不再废话。
蛊术的对抗呈现出来的就是漫天的飞虫横冲直撞,地上的爬虫互相啃噬。两人的巫蛊之术出自同门,亦不相上下,实难分个高低。
城外的战斗可比毒虫互咬血腥多了,硝烟滚滚下,士兵们手握长枪浴血奋战,四处都是断臂残躯,鲜血染红了战袍,战场上的尸山血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突然,一只利箭穿过人群朝着云君陌的胸前射来。
“铛!”
一道刺耳的撞击声响起,利箭被挡住,没有伤他分毫。
云君陌下意识摸了摸胸口,他知道是白茗的符纸起了作用。
胸口处的符纸燃烬成灰,远在京城的白茗立刻察觉到云君陌的危险,她不顾还没恢复的身子,独自飞身南下。
彭城外,玄军死伤严重,二十万军队只剩下五万伤兵。
云君陌和宋泊仪在战场上杀敌时,没注意脚下,都被银铃唤来的毒蛇所伤。好在伤势不重,但战斗力却直线下降。
混战中,云君陌被敌军刺中下腹,流血过多,再加上蛇毒,最终体力不支昏倒在地,宋泊仪则被宋太尉派来的亲卫就地打晕后强行带走了。
玄军战败,白铄偷袭羯胡营地时落入陷阱,被俘虏。
战后的彭城断壁残垣,羯胡并未给百姓们解药,中蛊的百姓面色青紫,横七竖八得倒在地上,奄奄一息,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不久便将满地的尸首掩盖。
城外累累尸体,满地的鲜血染红了大地,粉红的雪地反射着落日降下的余晖,刺痛了白茗的双眼。
云君陌呢?
白茗强压下心头的颤动,伸出右手掐指一算,卦象不好,她蹙起眉头,心底有个声音不断响起。
云君陌战死了。
白茗惨白着面色,摇了摇头,他有护身符,不会的!
直到入夜后,羯胡人将云君陌的尸首挂在城墙上,她才认清现实。
白茗眼眶充血,借着符纸的力量飞上城楼最高处的屋顶上。
既如此,她也顾不得什么天道,凭什么蛊术可以用来害人,却对玄术加以限制,不公!
她偏偏要逆天而行!
白茗咬破手指,身体内的精气附着在血液里源源不断地往外流淌,片刻后,虚空中显现出一道巨大的血符。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上空的血符和那抹摇摇晃晃的身影无人看见。
“天地玄宗,大道无极,赐吾神箭,除妖灭魔,急急如律令!”
“咻咻咻咻……”
数道金光形成的利箭朝着城内外的羯胡士兵射去。
一时间,天降上万只利箭,羯胡人分分逃窜,就算他们跑得再快也于事无补,最终全都中箭倒地。
白茗大掌一挥,带起一阵热浪,火舌舔过的空间里温度灼人,地上的羯胡人纷纷自燃,片刻后便烧得只剩一条条骨架。
彭城上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尽管雪风肆虐,白茗仍一动不动地站在房顶,她抬头看了一眼天雷,快速服下金丹后用尽全力结出了金印。
挨过两道雷击后,金印破碎,白茗的身子一软,从楼顶滚了下来,碰触地面的一瞬刚好被第三道雷劈中,巨大的疼痛让白茗不能动弹,她感觉灵魂都快出窍了。
失去意识前,她微微睁眼,扫视了一圈毫无生机的彭城,勾唇一笑,随后陷入了无边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