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兹继续道：“就算不是这些原因，道器也没那么容易掌握，一个不小心整个族群搭进去都不稀奇。你别看那些拥有道器的族群很厉害，但天知道在它们之前栽了多少族群。”

沈妤只能道：“既然有这种可能，那秘境会不会可能并非保存道器的地方而是封印它的地方？”

峨兹笑道：“有这种可能，但你会因此就不去吗？”

“不会。”沈妤道。“它在我遥不可及的地方也就罢了，但它在我去得了的地方，若不落入我手中，来日必为我之患。”

峨兹笑容灿烂：“所以可能与否对你而言最大的价值只是让你做最坏的打算。”

沈妤点头。“不论如何，多谢你来告诉我。”

“小事。”

“师呢？祂怎么没来？”

“哦，祂不想见你。”

“不就是我爱慕祂，至于拿我当瘟神吗？”

“你也考虑一下祂的心情，你前世是他之师，如父，今世是祂徒弟，如女，祂能一下接受才有问题吧？”

“一下不能接受，久了呢？”

峨兹露出同情的表情。“你并非第一天认识祂。”

沈妤不以为然。“时间是世间最大的伟力，沧海可化桑田，何况人乎。”

峨兹有一瞬沉默。

宇宙无限的时间与空间尺度上什么小概率事件都是必然事件，长生不老的仙人也不遑多让。

在仙人的时间尺度上，没人能笃定的说一万年十万年百万年千万年后熊熊都不会改变。

“那会很辛苦。”

仙人拥有无限的时间尺度，但从不代表轻松。

沈妤笑道：“从心所向，甘之如饴。”

峨兹敛眉赞同：“诚于心，苦也甜。”

沈妤挑眉。“你这话听起来，莫不是也心有所属，求而不得？”

峨兹纠正：“不能说不得，只是得非所愿，不过我也不执着得与所愿相合。”

“谁呀？这么有魅力？”

“我的师。”

沈妤沉默，这家伙不会跟自己同道中人吧？

峨兹无语道：“我跟你不一样，我与她的前世并无交集。”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那时人族还没走出母星，大地上厉鬼与以巫术操控厉鬼的巫为虐人族，她是人族早期的修真者，斩杀巫鬼，拉开世家时代的帷幕。”

沈妤一脸一言难尽。“听起来干的是好事，但拉开世家帷幕....她是世家的始祖？”

“可以这么说，各大世家的传承源头都能追溯到她，若非如此世家也不会在面对其它族群时下意识抱团。若你想说世家的残暴，那非她所愿，她死时，世家还只是雏形，当然，即便知道，她也不会在意的。”

“为何？”

“因为世家统治下的人族比巫鬼统治下的人族过得好，明天比今天好就行，明天也很惨是明天的事，今天只考虑明天，不考虑后天，毕竟她连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能笃定，考虑后天没意义。”

“虽然无法想像巫鬼时代的人族是什么糟心处境，但听起来是很豁达的人呢。”沈妤看着峨兹。“可她是斩杀巫鬼的修真者，你是鬼吧？难道你是被厉鬼残杀后化为鬼？”

“不，我认识她时就是鬼，她收我为徒是因为需要竖个标杆。彼时的人族还没有仙人境，连稳定的金丹传承都没有，她是人族第一个金丹境。第二个金丹在她死后很久才诞生。做为修真者，她比凡人寿命长，却仍有寿尽之日，她需立下规矩，尽量保证她死后，人族没有金丹境时，局势不会糟糕到无以附加。”

沈妤若有所思。“鬼可以复仇，但不可以牵连不相干的人？”

这不是熊熊与峨兹教她的，是她童年时听聚落里的老人讲故事时听到的，普及得不可谓不广，连凡人都知道。

“是呀，别管实际执行怎样，但只要这个认知普及得足够广，总有一部分人与鬼受到约束，能约束一个是一个。”

沈妤好奇的问：“你没有寻找她的转世吗？”

师祖死了，熊熊还找到了自己，峨兹也是仙人，占卜之道还那么厉害，没理由找不到转世。

“找了。”

沈妤看着峨兹的孩童外表。

既然如此，你怎么不捯饬一下自己的外形？

虽然知道你死得时候未成年，但这么多万年过去，别管死时生理年龄咋样，如今心理年龄绝对冠绝人族。

峨兹回以白眼。“我爱她不代表我要在她转世身上弥补遗憾，何况我虽爱她，但我爱的是那年踩着晚霞仗剑杀我的她，美得无与伦比，多一天少一天，都不是那个味。”

十万年后的沈妤会学会一个词，抖M，但十万年前的沈妤只能沉默以对。

真没见过这样的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