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无耻之徒!爹怎么会收他这个蠢才。
那剑眼看就要再进一步,却淹蹇不动,澹楚预料地没有来,仰望鼻梁上的剑,却只见它被一剑抵住,否则真的要刮了他的鼻子。
澹楚恍然大悟,道:“诉青,你还是个乐善好施的人啊。”
姜令目光躲避,须臾走上前来,又是笑吟吟的嘴脸,说:“澹师弟好胆性,这般都能面不改色。”
他眼珠子不动,缪人极了,道:“不过诉师弟,宗门禁此行事,跟走鸡斗马的人过久了,容易沾染些不良的脾性。你可是师父最看重的弟子啊。”
澹楚满脸黑线。
什么走鸡斗马的人?不就是指他么。至于说话这么委婉吗。
于是,他略微直白地暗骂了一句:靠爹的废物。
诉青见他收剑,也将云萧剑弄进了剑鞘,别在腰间佩带上。
他道:“诉某秉性并非纯良之人,又贯有乖僻邪谬之名,若是能染上这人的纯良性,也是上好之事。”
今日风日晴和,澹楚却觉得,姜令此刻的脸色已经不单单是“阴沉”一词可媲美的。
诉青在为他出头吗?
澹楚想不明白,自己欠了他那么多,他还替自己筹谋、顶撞师兄,他还能心善到这种地步?
良久,澹楚舒了一口气。
算了,大不了以后找回被篡改的记忆,自己再琢磨如何还他的恩情。
还真是,情重如山啊。
姜令张着一张嘴,只管什么胡说八道,蛆嚼道:“师弟,你难不成和这位新来的澹师弟,有什么情在你们之间?”
他唇一抿,崩成一条直线。像是诠释什么叫做:嘴在我手,天下我走。
黑白的话,他统统都能胡扯。
澹楚双眸拽得死紧,缓缓过后,稳住了快要绷住的情绪,仍旧是春风得意一张脸,道:“我不好龙阳之兴。”
更何况,他和诉青之间还隔着一千年的仇恨。真动起手来了,他想想都怂得慌。
姜令咧嘴作一副虚弱的笑,说:“那就是我胡诌了,但是师弟你年岁渐长,也该考虑考虑道侣的事了。”
寅时练剑,卯时早课,如今三个人斗得都不知是几时了,总之这台面上,乱糟糟地多了许多弟子。
一来看姜大公子是如何欺压新来的,二来想要好好一睹这新弟子的风采。毕竟澹楚拜师的过程,真的是极为潦草。什么敬酒喝茶都被省了,然后去领了身弟子服,完事。
诉青半弯着腰,双手一拱作揖,死气沉沉的礼节,他却做了许多年,最后道:“不必。在此事上并无兴趣。”
澹楚看烦了,趁着没人注意他时,小碎步到诉青身后,戳了戳他的肩膀,说:“喂,不想行礼就不行嘛,弄得自己也被拘束了不开心,还不如让自己开心就好。”
诉青注视着四周陆续散开的弟子,缓缓说:“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澹楚绕到正面,同他面面相觑半晌,如实回答道:“这可不是你的心声。”
诉青倚身,似乎是不想同他对视,话语却还未绝,说:“撒谎胡扯,人皆有之。何况,心声又不能御剑。”
澹楚被他活生生地怼了一下,眉眼但见霁色,说:“我又不管常人的心声,我只管你的心声。”
“闭嘴,油嘴滑舌。”
澹楚指了指自己的嘴,说:“我这叫圆滑,通世故。”
“真喜欢给自己镶金。”
练剑估计也迟了,早课?他早课压根就没打算去。
他权衡利弊了一会儿,说:“感觉我好像被那个上三宗的黑手发现了。”
诉青没有离开,还是站在他的对面。闻言没有震惊,没有询问。真的好像一切的事情他都知晓,换句话说就是胸有成竹。
诉青道:“那你死了吗?”
澹楚摇头。
自己要是真的死了还能站在这里同他对话?
哦对,还能飘着魂魄过来。幸运点还能像眼前人一样,还保持着自己的活人身体。
他赶紧制止住了幻想自己当魂魄的那些日子了。
鬼才要舍弃上神身份去阴曹地府里当魂魄!
诉青继续道:“你又没死,怕他干什么?死了提报仇,活着直接杀。”
澹楚盘算着自己现在的灵力,说:“可我现在打不过,万一他明日就要我死怎么办?”
语气很低、很悲,眼尾向下一垂,好像真的难过极了。
当然只有澹楚知道,这只是略施小计,俗称,装的!
诉青指关节敲击了一下剑鞘,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总之就是压根不理会澹楚的楚楚可怜的演技,眼睛都没朝着他的方向看一眼!
但他好歹说话了,一句也成了。
诉青道:“你现在打不过,于你而言是危难,但是于我而言,我打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