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等了很久被接通,那头的人带着浓重的鼻音:“哥,大周末的,你怎么这么早就给我打电话?疯了啊?”
“早,这都十一点了!”修戈大怒,“我早午饭都吃过了,你居然还没起床写作业?”
接电话的黄振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哈,作业?”
他看看手机上闪烁的来电人的名字,再看看手机上的时间,一时怀疑自己可能在做噩梦。
修戈不耐烦道:“我只知道小学基础知识,讲来讲去都只能讲那些,麻烦。你周末不是有特级教师单独授课吗,把他们的微信推给我,帮我讲几张卷子。”
“家教?好好好。哎不是,哥,你怎么突然想做卷子了,发愤图强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黄振意识还没清醒,没过脑的道。
说完他想到电话那头不是其他几个哥们,是霸道又任性的修大少爷,眼皮一抖,打哈哈道:“啊哈哈哈没什么,你要哪科辅导老师?要不我都推给你吧。”
要是放在平常,朋友这点异常修戈是不在意的,可是今早说话不过脑伤到了新同学,修戈下定决心要留意之前没注意的细节,第一时间发现了黄振的不对劲:“我知道了?我该知道什么。”
他甚至无师自通的想到,黄振无意中说漏嘴又迅速补救,绝对是关于自己的且不是什么好事,他语气转沉:“我听到了风声,但是不确定,需要你给我捋清楚,说吧。”
黄振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他叹气道:“我昨晚打了一晚上游戏,今早还被你使唤,我的命真苦。我说了你别冲我发火,也别说是我说漏嘴的啊。”
声音压低,黄振苦逼道:“就是昨天,我爸妈带我去你家参加晚宴,那个,你爸带了个人,比你还大七八岁的样子,说……是你哥。听我爸妈的意思,你爸想把你家的公司给那小子。”
他们这个圈子这种事情多了去了,出轨啊私生子啊各玩各的,修戈他爹入赘修家前结过婚有个孩子并不是秘密,只是前脚把老爷子指定的继承人丢到外地,后脚就把前妻生的孩子带到修家大张旗鼓的开宴会,修戈他妈还默认了这一切,就显得很诡异。
搞得黄振有点可怜不知情的修戈。
但修戈是个混不吝,现在连他亲妈都不理睬他,示意参加宴会的人将消息瞒着,他们又能说什么呢。
修戈飞扬跋扈是有修家作靠山,没了修家,没了修家老爷子,修戈又能算得上什么——成年人世故又圆滑,该叮嘱的都三缄其口,也就黄振是所有二代里里唯一一个不那么世故的,才会忍不住据实告知。
说完,黄振又扯着自己的头发叹气:“我爸妈叮嘱我不能说的,别人也都一样,你能不能装不知道啊?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
修戈语气意外的平静:“我知道了,谢谢。把所有科目的老师都推给我吧,我不会说是你告诉我的,谢谢。”
电话挂断,黄振一脸不可思议——修戈,那个修戈,他居然对自己连说了两个谢谢?今天太阳难道是从西边升起的?
他惊恐地看了一眼窗外,确认不是在做噩梦,才将自己的辅导老师一一推给修戈。
修戈很快加上了辅导老师的微信,连视频将几封卷子都搞清楚,确定万无一失,才下楼走到路浮生门前。
他背着书包,按了密码打开门锁,看到还在埋头查资料的路浮生,屈指敲了敲路浮生面前的笔盒,语气没有起伏:“抬头,我现在可以给你讲题。”
他目不斜视,突然失明般直挺挺地坐在路浮生对面,掏出卷子就要放在桌子上。
“哎别!小心,脏!”
路浮生眼疾手快挡住了修戈,将泡面碗拿走丢在垃圾桶里,用酒精湿巾讲桌子仔细擦了几圈,才示意修戈将卷子放下。
修戈顿了两三秒,才坐在路浮生对面。
他原本就是冷漠无情的人,今天更严重,面无表情的模样居然让路浮生有些发憷。
路浮生心中惊疑:“11,他该不会是被我蠢到,打算和我绝交吧?”
1111跳起来:“要是有这种苗头,你赶紧做点什么挽留他!现在还没到杀青的时候,不能绝交,你们千万不能绝交!”
“再看看,不对劲啊。发生什么了?”
路浮生皱了下眉,认真写卷子。
好在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修戈除了微表情全部消失,其余一切显得都很正常,甚至讲题条理比以往更清晰简洁,加上没有平常那种带着鄙夷的嘲笑,讲课效率比以往高了不知几倍。
路浮生脑子笨但人踏实肯学,聚精会神听了一遍就懂了,等做完卷子一抬头,发现天已经快黑了。
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