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了不久后,乔静便恢复了意识。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早已经不在那可怕的沼泽里了。
身体上下颠簸,她低头一看,自己正趴在一个人的背上。
“……许知礼?”乔静抬手点了点他的脑袋。
听到她的声音,许知礼松了口气,立刻停下脚步放她下来。
他活动活动自己的肩颈,“可算醒了,背了你好久了。”
“我……我们怎么出来的?”乔静走了几步,发觉脚心一阵疼痛,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是光脚踩在地上的,后知后觉地回忆起来方才发生的事,不可思议道,“你……你救我出来的?不是……你怎么办到的?”
许知礼抿了抿嘴,避而不答,立体装置已经被他藏在了宽大的卫衣里面,这东西不好向乔静解释,还是先藏起来吧。
“运气好,抓住了根藤蔓,荡了出来。”他右手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咳,言归正传,“我刚刚又听到了枪声,很急促,像是机关枪的声音,一定不是老大开的。”
宁寄风身上只有一把手枪,那是他自己的配枪,走哪里都带着,因为子弹不够,很少开过。
“我感觉到了。”乔静摸摸自己衣服上的口袋,一拍脑袋,“完了,忘记拿寻踪器了,还在知诺那里。”
她疲惫地揉揉眉心,喃喃自语道:“希望她不要跟着跑进来才好。”
提起妹妹,许知礼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已久的问题。
“知诺和费司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那么在乎费司。”
他对未出现的费司保持着高度的好奇,没有见过他,所有的信息都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
而且,他是目前最有卧底嫌疑的人。
乔静理了理衣襟,将耳畔的发丝别到耳后,“这事啊……很简单,因为费司救过她的命。”
“也不是啥值得隐瞒的新鲜事,只是有些反差罢了。”乔静拨开挡在身前的草丛,碧绿沼泽植被丰茂,光脚走上去每一步都是豪赌,她表现得格外谨慎。
“费司没有左手。”乔静说。
许知礼一愣,停下脚步看她。
“那是一个晚上,谢清的人发现了我们的踪迹,安排人来偷袭。”乔静撇撇嘴,回忆的语气颇为不满,“当时转移的时候知诺被落下了,因为天色昏暗,没有人发现她的情况,丧尸群也跟着围攻上来,等到我们脱离危险的时候才想起知诺不在。”
“是费司主动回去的,他什么都没说,扛着枪就回去了。”乔静叹了口气,“他不擅长近战,再加上还有一个崴了脚的知诺,他背起知诺跑的时候,飞扑上来的丧尸抓住了知诺的脚。”
许知礼睁大了眼睛,想象到当时紧急的情况,结合乔静等人对费司的评价,他的行为也变得诡异起来。
“费司立即反应过来,一拳砸烂了丧尸的脑袋。”乔静叙述得绘声绘色,“可惜寡不敌众,他还是不慎被咬了。”
费司被咬后当场果断地砍下了自己的左手,背着许知诺回到队伍时,左手手腕喷涌而出的血染了一路。
乔静愁眉不展,说到这里心生愧疚,“过于震惊,当时我们都怔住了,他以为我们不接纳他了,放下了知诺就离开了。”
“直到后来知诺哭着说出实情,我们才知道真相。”乔静摸出小刀,将手中的木棍削尖,一棍劈开挡在眼前的宽大阔叶,“找了许久才找到他,不管他有没有被丧尸咬,他都是我们的队友。”
如果没有变异,他们不会抛弃他,留他一人抵抗丧尸,但如果变异了,他们会亲手杀死他。
许知礼听完乔静的陈述,心头的迷雾更浓了,费司若是如此讲义气的人,怎会一提起他,所有人脸上都出现欲言又止的神色,甚至在康鲤的眼中还能看到恐惧?
冷漠、自私、没有人情味的小疯子?
乔静最初和许知礼介绍人员组成时又为何会这样说?
两人沉默了许久,他们已经走进了森林的深处,按理说是距离枪声响起不远处,而他没有看到人。
半晌,许知礼终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
“你们为什么说费司是疯子,还很害怕他的样子。”
明明从他们口中听来,费司更像是个爱憎分明、做事略有冲动的少年罢了。
他们不是妄下定论的人,其中定有隐情。
“……就知道你要问这个。”乔静扯起嘴角笑了笑,转眸看向他,眼神中多了几分难以捉摸,“费司他……喜欢虐杀。”
许知礼瞳孔骤缩。
“我们按照寻踪器的位置找到了他,然而他当时正在杀人。”乔静眸色沉了下来,她并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新加入的队友,而始终瞒着对许知礼也不公平,“费司十分排外,在狩猎派里的时候,对谢清唯命是从,在我们队里,又完全不信任外人,一路上我们遇到过许多想加入的普通人,费司会拿枪恐吓他们,让他们断了这个念想。”
“对于杀害他姐姐的狩猎派,费司更是嫉恶如仇,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乔静说,“是真的碎尸万段……先是折断他的手脚让敌人失去行动能力,在保持痛苦的清醒同时,割下他的耳朵,再剜去他的嘴唇,拔掉他的牙齿让他自己吞咽下去……”
乔静打了个寒颤,胸口处涌上一阵恶心,她顿了顿,继续道:“听着他痛苦绝望的哀嚎,最后砍断他的四肢,再剖开他的肚子……让他一点点看着自己的尸体四分五裂,最后流血过多而死。”
许知礼不禁跟随她的叙述想象那个场景,也跟着汗毛倒竖,如此可怖的虐杀,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
“这是……我们当时找到他时所看到的场景。”
许知礼沉下心来。
“费司杀的是狩猎派的人,那人我们认识,也残害了不少无辜人……”乔静呼了口气,不自在地抓抓脑袋,“哎我也不是为他解释什么,也知道要让你接受他并非易事,只是觉得吧……他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坏人,再说我们后面一路上也许都会结伴而行,就是吧……就是觉得……哎。”
她越说越说不清,干脆低下头,闭了嘴。
许知礼看着乔静,她真的为此事十分苦恼,既担心自己不接受费司,又担心排外的费司会伤害自己。
而他思考的是另一件事。
费司……会不会就是那个潜伏的卧底?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中,忽觉身后一阵寒风吹过,这突如其来的寒意似是来自他心底,一股凉意自他的脚底往上攀。
这是……他敏锐的第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