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礼惆怅地叹了口气。
他撑着下巴望向窗外,凛冽的秋风顺着被打碎的车窗灌入,将他额前的碎发吹的扬起。
连绵起伏的远山和碧蓝如洗的天空在他的眼底荡漾,平稳宽阔的高速公路如同盘踞围绕的巨蛇,他能感受到车身偏动,路过的每一个弯道。
不知开了多久了,仿佛开到了天空的尽头,眼前的景象渐渐发暗。
他的思绪在漫无目的的漂流,回望前半生,他体验过ABO的神奇世界,体验过聚光灯下的演艺生活,也曾在扑朔迷离的故事怪谈中探寻真相,在设定奇幻的修真世界里迷失幻境……
他的前半生已经过得比很多人精彩了。
那些看似不可能的任务,也一个个的完成了。
人生如逆水行舟,暗夜独行,他只有自渡。
许知礼抬头,不知何时,头顶已是密布的乌云。
下了高速,进入城区,两边的景象变了。
是装饰华丽而富有动感的巴洛克风格,富丽堂皇的建筑和繁琐的雕刻烘托出他的庄重神秘,红黄的明亮色彩点缀其中。
像是顷刻间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与广安区完全不同的景象。
“这应该就是九罗道了。”乔静寻了个地停车,开了将近五个小时,停下的时候已是黄昏。
她抻了抻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啊……真是累死我啦,你倒是睡得舒服。”
许知礼下意识看向倒在自己肩上的羽听,他全程在神游没有合上眼,只有羽听昏睡了半天。
他小心翼翼的推开羽听的脑袋,活动了一下肩膀。
“这小明星怎么睡得这么熟?不会是死了吧?”乔静转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喂,醒醒,到站了,下车,难不成还让许知礼背你出去?”
许知礼也觉着奇怪,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
忽地,右手被人抓住了。
他心一紧,被吓了一跳。
下一秒,羽听直接朝他扑了过去,长臂一挥,将他揽入怀中,骤然把全身重量落在许知礼身上。
二福本是在许知礼肩上,被羽听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吓得爪子没站稳,整只鸟落在了车座上。
“哎哟……”他圆滚滚的身体在车座上弹了两下,又跌到了地上,他扭着脑袋对着羽听的方向骂骂咧咧,“干嘛呀这是,搞偷袭啊不讲武德……”
许知礼更是被这动作整的一懵,错愕的被他紧紧搂住。
“谢谢……”羽听埋在他的头边,清亮的声线隐约带着颤意,“谢谢你救了我……”
乔静看在眼里,眉毛一抬,眸光闪动。
“额……”许知礼身体僵硬,面色也变得尴尬。
想不到这么久,羽听竟是在装睡。
“恩人。”羽听哽了哽,“无以为报,我……我可以以身相许。”
“咳咳咳……”许知礼瞬间面红耳赤,欲盖弥彰的重重咳了几声,制止他的惊天发言,“别、别乱说……”
“我就是……举手之劳。”
“昏迷前,我听见了的。”羽听抬起头,眼巴巴地盯着他,“你说,有非救我不可的理由……”
和丧尸搏斗了许久,好不容易找到个活人,羽听拼尽最后一口气跟上他们,一把抱住了那个男人的腿。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留在体育馆了。
好在这眉清目秀的男人确实如看着那般温良心软,把他带了出去。
羽听靠在他身上,一步步向前走,他已经两天没进食了,饿得头昏脑胀。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陷入昏迷状态的,可还保留最后一丝意识之前他听见一句话。
“我一定要救他,我有非救他不可的理由。”
他确定自己不是幻听。
羽听确定此人是自己的粉丝,他心生感动,末日之下才懂得这种为爱奔赴的可贵。
社会秩序崩塌,活人和丧尸搏斗,最终落得同等下场,惊悚血腥的画面不断在他眼前重复。
除了杀戮,只有绝望。
他知道自己早就不是那光鲜亮丽的明星了。
许知礼心里一疙瘩,看他表情,又觉得他像是误会了什么。
这画面似曾相识,只是羽听的眼里噙着泪,瘦的下巴越发尖,模样极其可怜。
毕竟是朝夕相处了几年的人,面对着这样的神情,许知礼不可能不为所动。
“嗯……不用你以身相许。”他别过视线,收回了自己的手。
听见羽听肚子的叫声,许知礼愣了愣,随即从口袋中摸出一块压缩饼干,放到他手心。
羽听双眼发光。
许知礼替他撕开了包装,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羽听咽了咽口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抓着压缩饼干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乔静见状,摸出瓶水递给他。
两人静静地看着羽听进食。
二福也从地上飞了起来,落在羽听的大腿上,仰着头张开嘴接他掉落的饼干渣。
他喜欢吃压缩饼干。
“多掉点,多掉点!”二福蹦来蹦去,小鸡啄米一般地吃饼干渣,“啾啾啾……好吃好吃!”
待到羽听全部吃完,猛灌了满满一瓶水后,苍白的脸颊才有了淡淡的红润。
他捏紧了手中的包装袋,缓声开口。
“其实我一直都在体育馆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