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礼的视线从浅青色玉笛一路向下,划过飘逸的丁香流苏,落到了他的手指上。
这一看,他的瞳孔急速紧缩,流动的血液顿时凝固住了。
在几近窒息的凝滞空间,许知礼的所有目光都落在他中指指节上的那颗朱砂上。
那颗记忆中曾经被他忽视的东西此刻变得清晰起来,那点小痣快要刺穿他的眼睛。
“酸与,你真是疯了,许沨现在灵力全无,你是想杀了他吗?”黑衣人拉住许知礼靠向自己,斥责酸与道,“你觉得我们有多少溯灵果能救他?”
“不属于我的东西,死了就死了。”酸与冷冷地看着许知礼,“等他死了,我就把他做成乖巧听话的傀儡。”
许知礼已经无暇顾及酸与说的话了,他震惊的眼神始终无法从他的手指上移开。
“你真是……”黑衣人话说到一半,突然被人握住了手。
他低头一看,许沨不止何时走到他面前,双手捧住他的右手,冰冷的手指在他的手背上摩挲,隐隐有些颤意。
黑衣人怔了一下,“许沨?”
酸与也狐疑地眯起眼,观察起许知礼的动作。
“你……到底是谁?”许知礼红着眼睛望住他,那双下垂的眼尾蕴藏着悲切的难以置信,仿佛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的人选。
“我……”黑衣人不竟后退了一步,抽出自己的手。
“我见过你的手,我记得你手上的朱砂。”许知礼一字一句地说,每说上一句,他的语气就弱上一分,“把我从地水寒牢里带出来的时候,你曾经用这只手抓住过我的手腕,我是在那个时候见到这颗痣的。”
黑衣人脸色一变,眸中闪过的神情深深证实了他的猜测。
“所以……你是……”许知礼朝他伸出手,颤抖地揭开了他脸上的狐狸面罩,“白若尘。”
黑衣人没有退后,也没有阻止他的动作,任他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浓黑剑眉斜飞入鬓,一双黑眸目似点漆,眉宇间满是仙门子弟的正义凛然。
而此刻,他坚定的目光定在自己身上,额上的暗红符咒为他的脸上增添了几分亦正亦邪的朦胧感。
许知礼瞳孔颤动,心中涌起一阵深重的无助。
竟真的是白若尘……
为什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
“哦?”酸与来了兴致,特意绕到许知礼面前,弯下身子从低下看他脆弱的表情,“这是发现了?嗯……不愧是我的娘子,竟然仅从手上的痣就能认出来。”
“白若尘,瞒了那么久,还是没有瞒住啊……”酸与啧啧地摇头,连连叹惋惜,“我就说你早该告诉他的,毕竟是亲生弟弟,他一定能理解你的。”
“许沨……”见许知礼面如死灰的神色,白若尘忍不住去拉他,“我……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许知礼抬眼看他,怔怔地喃喃道:“为什么……”
【当前世界观进度:88%】
“酸与冲破封印不是偶然,是你在暗中帮他……对吗?”许知礼声若蚊呐,“白师兄,你在千露宗这七年……难道对千露宗没有一点感情吗?”
他挥开白若尘的手,滚烫的晶莹在眼眶中转动,他看不清眼前人,他宁愿看不清。
“弑师杀友……”他的大脑一片眩晕,紧绷的神经压迫他的思绪,他几不可查地再度呢喃了一遍,“弑师……白若尘,你杀了严师叔?”
白若尘眼底划过一丝痛楚,转瞬即逝,随即,他抓住了许知礼的双肩。
“许沨,我没有杀师尊。”白若尘严肃地说。
酸与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在一旁补充道:“对对对,这里我可要解释一下,他的确没有杀严清丹,相反,他可是拼了命地保护他,谁知用力过度,被严清丹发现了。”
白若尘寒声打断酸与,“闭嘴。”
“我不,我就要说。”酸与毫不畏惧,笑吟吟道,“说到这里,我不得不赞叹一句,你们真是亲兄弟,连大逆不道都是如出一辙,啧啧啧……”
酸与一手环住许知礼的肩,暧昧地朝着他的耳畔吹了口气,“怎么都对自己的师尊有非分之想呢?”
许知礼僵着脖子转向酸与,他此刻仍旧用着宁寄风的脸,眼角的泪痣明晃晃的,却比任何时候刺眼。
刺得他心里烦躁,想一拳打上去。
“许沨,白若尘可不像我,他自私得多。”酸与对他挤眉弄眼,笑嘻嘻道,“一口一个亲弟弟,实际上从没把你的性命放在心上。”
他捏起许知礼的一缕发丝,用发梢扫了扫他泛着红意的眼尾。
“他对你好,不过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