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宁寄风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
既然不是阿闻,那么他也没有必要忌惮了。
许知礼垂下手,面上一派纠结痛苦之色,隐在宽大袖袍的手却暗暗施法。
书院东北方向有一水池,距离许知礼的房间不足百米,他气沉丹田调动灵力,汇聚真气与指尖。
“大珠小珠落玉盘!”
刹那间,无数课水滴从湖内腾跃而出,如同大雁南迁一般整齐划一,直直朝着许知礼的方向飞来。
在水滴群即将触及门板之时,宁寄风手指轻捻,紧闭的房门骤然开了。
酸与背对着房门,见眼前二人神色有异,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一个躬身避开箭矢般直射的水滴。
许知礼脚尖轻点,动作利落地从手中拔出一截白玉骨鞭,此物名唤惊骨鞭,是师尊赠予他的法器,其身可随意伸缩,变换大小,外表与蜥蜴的尾骨相差无几,骨节相连的地方精致小巧,抛光后的骨鞭上泛着泠泠的寒光。
此物历经千锤百炼,坚不可摧。
“原来如此,许沨,看来是我小看你了。”酸与闪身一避,面露凶光,“我可是你最在意的弟弟祝天闻啊,你对我动手,也不考虑他一届肉体凡胎能不能抵挡得住,真不怕他灰飞烟灭?”
“酸与,阿闻恐怕早就死了。”许知礼抬手,惊骨鞭高高扬起,将身侧的狂风劈成两半,破空声响彻云霄。
“你带来了俪城的疫病,首当其冲受到牵连的就是阿闻。”惊骨鞭落下,重重抽打到酸与的脚边,许知礼终是不忍,若是那一鞭子直接打在酸与身上,阿闻的身体定会被劈成两半。
酸与不自觉地退了两步,目光落到被劈出的深坑,竟笑了出来。
“哦,看来还是我高看你了,原来就算你知道祝天闻死了,也下不了手啊。”酸与笑道,“怎么,是想给他留个全尸?”
宁寄风神色一凝,顿时狂风乍起,闪电猝然划破天际,随之而来的便是震耳欲聋的惊雷。
酸与不为所动,握住了许知礼手上的惊骨鞭。
“哦?霁月仙君忍不了了吗,这是打算求雨?”酸与抓紧惊骨鞭狠狠一拉,骨鞭那头的许知礼不由得踉跄两下,冰泉琉璃剑蹭的一下飞了过来,悬在半空直指酸与的咽喉。
“你们杀不了我的,就算是宁寄风,耗尽全身灵力也最多能够和我打个平手。”酸与恶劣地笑着,“风雨雷电犹有尽时,但人的恶念可是无穷尽也。”
他抬手,随意抓起飞舞的银碟,璀璨如星的光辉拍打在他的侧脸。
“聚灵蝶,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呢。”酸与手指轻捻,灵蝶破碎成灰,尘土一般地从他的指缝中滑落。
“千露宗真是无情,你都虚弱成这样了,还要汲取你的灵力,如今的人,更是连我一个手指头都打不过。”
许知礼闻言也是一愣,转头看向师尊。
宁寄风面无表情,一双沉静的琥珀色眼眸无波无澜,对于酸与的话,不置一词。
而许知礼看到师尊唇色苍白,手指微颤。
“什么意思?”许知礼轻呼,追问道,“酸与,把话说清楚!”
“你还听不明白吗。”酸与奇怪的瞥了他一眼,“许沨,你好像忘记了许多啊。”
许知礼眉头深深蹙起,“我应该知道什么……”
话音未落,头颅内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搅拌他的脑髓,撕扯他的神经。
眼前的景象一阵剧烈摇晃,许知礼握不住手里的骨鞭,徒劳地捂住脑袋。
宁寄风脸色一变,上前一步扶住摇摇欲坠的许知礼。
“许沨。”
许知礼额上沁出豆大的汗珠,眼前师尊的身影摇晃重叠,他看不清他眼底的担忧,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剧痛无比,像是快要散架。
“许沨。”宁寄风握住许知礼的手,源源不断的灵力顺着肌肤相贴的地方传进的身体里。
不是的……
许知礼死死咬紧下唇,企图尽量保持清醒。
檀香味太浓郁了,这不是师尊身上的味道。
很快,宁寄风的手沿着许知礼的手腕向下,落到了他的肩膀。
不是的,师尊不会做出这种行为。
眼皮开合之间,酸雨的笑意越发刺眼。
许知礼用尽全力推开“宁寄风”。
“你、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