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是你捏造出来的。”许知礼语气笃定,“我自己是什么样子,我自己最清楚。”
“我睡相不好,不会老老实实地保持同一个动作超过半小时,不可能用环抱住你这个姿势睡,超过五分钟就会醒来。”
更别说是身子扭过去向上拥抱了,常人做这个动作都会觉得别扭。
“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做出一个假的幻象来迷惑我,难道听见我痛哭流涕的说后悔,你会更开心吗?”许知礼说,“前一秒还笑嘻嘻地跟我分享杀死自己的方法,后一秒就装深情,江屿,我没发现你还是个人格分裂。”
他看不透江屿这个人。
神色不定,难以捉摸。
他觉得他的身体里仿佛住了两个灵魂,时而暴戾乖张,时而柔情似水。
江屿静了一会儿,突然哼笑了一声,他抬起头来,黑眸直勾勾盯着许知礼的脸,他牵起嘴角笑了笑,语气里满是欣赏。
“真不愧是许沨,好聪明啊,是真是假你一眼就看穿了。”
他活动脖颈,关节处发出咯咯的响声,意味深长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许知礼的脸上。
“好吧。”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如你所见,这确实是假的,只是我潜意识里希望看见的场景,被你一下子拆穿的感觉真不好受呢。走吧,我们去下一个约会地点。”
“等等。”许知礼抬手制止他遮自己眼睛的动作,沉声问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为什么叫他许沨?许沨是谁?
下一个场景是哪里?是他家里还是大学么?
江屿制造的幻境内没有时间的流动,他无法感知现在是第几天,但他不相信江屿会把这宝贵的三天用来看这些无聊的回忆。
“许沨,你总是这么冷静,真想看看你濒临绝望时崩溃的表情。”
许知礼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江屿总是说些他听不懂的怪话。
许沨到底是谁!
这个名字似曾相识,没什么印象,但一听到就在心头像压了一块沉重的巨石,难受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你别再说些让我听不懂的话。”许知礼凝眉,“为什么叫我许沨?”
江屿抬了抬眉,上下打量他一番。
许知礼挺直身板,神色紧绷。
江屿弯弯眉眼,背过身去,避而不答,反倒是懒洋洋地留下一句高深莫测的话。
“这些都无关紧要,你只要记住杀死我的方法,就行了。”
正当许知礼想要再询问什么,忽感一阵剧烈晃动自脚下传来。
周围的课桌摇摆不定,堆放整齐的书籍落了一地,就像是毫无征兆的地震,要在片刻之内,把地面所有固定的东西连根拔起。
许知礼心中警铃大作,身形不稳,一个踉跄直直向后倒去。
灵、灵魂的形态也害怕地震吗?
忽地,一双手牢牢地接住了他的身体,避免了许知礼掉在地上。
他抬头一看,正对上江屿似笑非笑的眼睛,顿时心中一股异样的不适涌上心头。
他正欲推开他的手,谁知江屿下一秒将他扛在了肩上,稳稳地抱了起来。
许知礼汗毛倒立,立刻扭动挣扎,“你、你……放手。”
姿势的变化令他的衬衣向下滑,直直露出一截白净的腰肢。
江屿眸中悦色将溢,偏过头在那处细腻光滑的肌肤上,轻轻地印下了一个吻。
“唉,看来三天都是我的奢望。”江屿失望地叹了口气,黑眸沉了几分,“结界被解除了。”
——
方迟墨瞳孔缩成极小的一点,呆滞地看着面前的墓碑。
他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刚刚墓碑上是没有字的。
可现在明晃晃地写上了七个字。
【亡夫宁寄风之墓。】
他的内心仿佛受到了极大的触动,方迟墨直觉这便是这座山上最为古怪的地方了。
不能靠近,绝对不能靠近。
可人总是会与绝对性的提示背道而驰。
他踌躇了几秒,抬手缓缓触到了墓碑上。
手指刚触到冰冷的碑面,整座山开始摇动起来。
他连跪地的支持都保持不稳,仿佛这墓碑有一股十分强大的磁场,几乎要将他弹开。
方迟墨仍旧收不住好奇心,双手都贴在了冰冷的墓碑上。
渐渐的,隐天蔽日,不露微光,乌云团聚在头顶,山河动荡,周遭树枝倾倒,风雨欲来,分外瘆人……
双目紧闭,方迟墨能感觉到的只有割破耳膜的风,永无止境的晃动。